林陌看着眼前已经开始踉跄着后退的怪物,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后便在它满是恐惧的眼神中缓缓抬起手上的法杖,几道紫色的棱形法球拖着闪烁星光的弧状尾巴,轻巧的融进那怪物的身体里面。
“碰”
数道裂痕从怪物的脑袋一直蔓延至其全身,紫色的光晕从其中不断露出,最后好似一朵烟花般炸开,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在这世上。
“梦梦你看!我做到了”
清脆中带着些许软糯的声音回荡在小巷里,久久未曾散去。
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的林陌半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毛球的方向,这才发现梦梦正无力的躺在地上,原本柔顺洁白的毛在此刻已经打结,沾满了灰尘,灵动的双眼痛苦的紧闭起来。
“梦梦!——啊”
她立马迈步朝着梦梦躺着的地方奔去,却没成想下一秒就摔了个结实,连法杖都飞了出去,从出场到现在就没有挪动过一下的林陌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这双后跟极高的鞋,她尝试着站起来,但变身后纤细的脚腕在扭伤后活动一下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看了眼愈发虚弱的梦梦,林陌顾不得疼痛,在满是脏水垃圾的水泥地,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把梦梦轻轻抱进怀里,内心的疼痛如浪潮般袭来,化作一双大手紧紧扼住少女的喉咙,明明只是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周,但这个可爱的小毛球却早已在不经意间占据了她生命的全部。
淡淡的抽泣声回荡在狭小的巷子里,点点晶莹的泪滴落在梦梦的绒毛上,将更多地方晕染上灰尘。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是为了救我这个家伙,你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怪我,对不起…”
林陌细软的嗓音带着哭腔,眼中里满是浓浓的绝望,却只能瘫坐在地上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梦梦趴在她怀里陪伴她的这几天的快乐时光好似还停留在上一秒,可现在留给林陌的却只剩一个冰冷的身体。
点点光粒带着微弱的白光从林陌无神的双眼前飘过,她欣喜的低下头看去,却见梦梦的身体如见了阳光的白雪,正缓缓化作星光飘进了掉落在一旁的法杖水晶里,为浅紫色的宝石蒙上了一层光彩绚丽的星光。
“不,不要”
林陌伸出手想要抓住梦梦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但触摸到那光点的一刹那彻底呆在原地,她恍然间听见了梦梦在对着她说话,要好好活下去,也感觉到了梦梦柔软的绒毛,在最后一次。
大抵是体内的魔力不足以在支撑他再维持变身,随着淡淡的光芒亮起,原本那个瘦弱的清秀少年出现在了原地,那颗依旧闪烁着星光的宝石从半空中飘落,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一直到小巷远处的路灯被关闭,周围彻底堕入一片黑暗,林陌这才悠悠醒来,摸索着捡起地上已经没了光亮的破旧手机,一瘸一拐的往更深处走去,一如来时路,孤身一人。
梦梦留给林陌的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她将自己关于各种异魔以及魔法少女的知识都融入了那颗宝石,同时将自己的魔力留在了他的宝石里,那些魔力会缓慢帮助他提升,对于魔法少女的晋升有非常大的帮助。
“原来,差点要了我的命,害的梦梦离我而去的家伙,居然是人类造成的”
从梦梦的知识里翻阅了许久,林陌原先以为对方只是个低等级混入人世的异魔,现如今他才明白,因为异魔的出现,魔力也同样充盈这个世界,平常人们的怨念,悲伤,愤怒,这些随处可见的情感有可能会游离在宿主附近,几天才会散去。
解决掉那只怪物后,一段陌生痛苦的回忆就一股脑涌进脑海,林陌这才解了一切,这个可怜的女子在生活的重压,混混的欺辱之下选择了自杀,那些情感便找到了寄托,随着瘴气和魔力的结合,这位会在夜晚对街边路人进行索命的怪物或是怨鬼,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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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了,大晚上的没有公交车,至于出租车,压根就会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太好了!还能用。”
看着连接上充电线的手机重新亮起,林陌长舒一口气,要是坏掉了就麻烦了,现在可找不到这种便宜的二手货了。
果不其然,手机一连上信号便开始剧烈的震动,一条接一条的消息不停的弹出,放眼望去,从不耐烦的催促到恶毒的辱骂,最后是网吧老板的辞退信息,林陌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开始看不下去的,也许早就预料到了,又或是还抱着一丝希望。
但此刻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只剩消息传来的振动声,林陌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他早就知道的,他在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的容身之所,不管他是费心费力的去讨好别人,还是低下头默默接受,没有谁会去怜悯他,曾经唯一那个和他同病相怜的梦梦,也死在了自己的懦弱之下。
林陌的睡眠向来不好,疲惫的身体和枯萎的内心牢牢的压在他的身上,每次睡眠都会有不同的噩梦在等着他,让他不断的回忆起高中时被孤立的生活,高考后性情大变的母亲和再也没有用正眼看过他一次的妹妹,这些如粘稠不见底的沼泽,不断把他拉向深渊。
这一次,林陌第一次,梦见了这些以外的东西,梦里的他依旧经历了那些,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一个谁也看不见的毛球一直在陪着他,一点一点将他带出黑暗。
“我的余生,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