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翠云宗与巡天门的宗主决斗还有三天。翠云宗内的气氛已经变得暗流涌动,新宗主马凌失踪已经快三个月了,就连一直让人信服的蒋夫人也不在宗内。
即便古力布哥和三喜依旧坚持等待,可他们俩一个是有实力的内卫总管,一个是没有实力的内务总管。宗内握有实权的人对于这两个人的坚持,根本就不怎么在乎,甚至每天都在大殿内吵个不停。
“依我看,不如我们就跟巡天门拼了吧!大家一拥而上,未必不是对方的对手!”
“巡天旗非同小可,没有人牵制陆万,即便我们宗门一拥而上和对方混战,那也占不到多少便宜。高手一旦被对方打败,剩下的人根本不够看...一个搞不好,甚至讨不到二龙原,就连青龙原也会被对方借着战胜之威夺取。”
“一旦那样,咱们宗门就没办法在此立足。”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们的实力虽然不如陆万,可也用不着把全部的本钱压在那种一看就不靠谱的小矮子身上吧!”
“你说什么!那是我们的宗主,当时他接手宗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说这种话!”
“什么,你真的打算信任一个莫名其妙被夫人扶持上位的家伙吗?!”
“什么叫莫名其妙上位!那可是夫人费尽心思请来的高手,那是传说中打败蝉衣的强者!”
“就他?我不信!虽然外面传得厉害,谁知道有没有真本事!我又没看到他打败蝉衣,兴许是蝉衣走路不小心栽了个跟头,恰好他如果捡了便宜!”
“你傻子吗?蝉衣那种高手会走路跌跟头?”
大殿内乌烟瘴气,三喜阴着脸一言不发。古力布哥也不说话,反正这几天这帮人就在这里发泄情绪,又没出乱子,让他们吵去吧。
忽然,一声马嘶声从天上传来,声音洪亮,穿透了所有人争吵的大殿,回荡在大家的心头。
“这是...”
有人听了感到心头一颤,似乎以前听到过这匹马的叫声,可急切间又想不起来。
三喜第一个箭步冲出去,但古力布哥后发先至,于他先一步来到大殿外。
两人前后脚出了大殿,猛地一抬头,只见阳光洒落之下,蔚蓝的天空之中降下两道骑着飞马的身影。
“夫人!啊...还有...宗主...宗主!?”
三喜先是一惊,随后喜出望外的跑过去迎接二人。随后,大殿内陆陆续续跑出来很多人,都是翠云宗的宗门骨干,众人看向落在大殿前广场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蒋夫人,骑着她的那匹雪白色的马王‘白影乘风’。
今天的蒋夫人没有穿旗袍装,而是穿着大红色的战袍,披挂一身亮银色的道甲,即便甲胄在身也难掩她傲人的惹火身躯,一头银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头上绑着一条红色的头戴。
而与她一同降临的还有一人,身穿玄黑色战袍,披挂金色鱼鳞状道甲,手持一柄马槊,骑的是一匹墨龙驹。虽然,看起来个子不高,气势上也不像是什么英雄豪杰,但此等装束却给人一种征伐大将的既视感。
不是马凌,还会是谁呢?
三喜一边跑过去,一边鼻涕眼泪齐流。
“宗主!宗主啊!您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啊!”
马凌刚刚下马酒被三喜扑了个满怀,他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听着他一股脑的把最近两个多月的思念之言说尽才轻轻的把他推开。
“宗主!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们的!我实在太感动了!呜呜呜...”
“哎,三喜啊。老实说...我...我真的有想过...就这么一走了之,甚至一度有些坚持不下去。但是,当我穿上这一身征衣,骑上这匹马,心中的豪情让我不得不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马凌的思绪会转到之前在那个青山绿水间修建的客栈的时候,就在墨龙驹冲向他的时候,他以为会是一场大战,不曾想那马儿冲到他面前一个急停,随后就开始舔他蹭他。
蒋悦默然,知道这马儿可能是认出了马凌身上的战甲,未必是认可他这个人。
不过,她不会说破,反而说道。
“墨龙也认可了你,凌。一定要赢...战胜陆万,让我可以‘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你’!”
“这还用说吗?我会的...”
思绪回转,马凌已经飘飘然了。一想到战胜陆万之后的奖励是‘抱得美人归’,他就爽的浑身燥热。
“那个...宗主啊。”
“怎么了?三喜。”
“你身上这件道甲,我就说看着眼熟。这和翠云梭一样,都是我们宗门历代宗主代代相传的战衣...而在你之前,除了青麟大人之外。所有穿过这件战甲的宗主,无一例外都已经战死了。”
“什么!”
随后,三喜就和我讲述了这件战衣的光辉过去,或者说是可悲的过去。毫无例外,所有穿着这件道甲战死的宗主,都是死在陆万手上的!
“噢,我明白了!夫人将这件战甲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破除缭绕在我们宗门之上的不祥!毕竟,这件道甲已经被外人戏称为‘寿衣’,等宗主穿着他战败陆万,活着回归!我们宗门将一扫过去的阴霾!这真是用心良苦啊!”
淦!这东西这么不吉利的吗!居然是‘寿衣’...这样想来,什么豪情万丈,总感觉这衣服里寄宿了三十代宗主的冤魂啊。
原本还豪气千云的我,立刻想到了若是战败的话,会是怎样的光景。
“听说,我们一位泽天派的弟子战死了,他的尸体被送回来了...去看看吧?洁生。”
“这不是马凌吗!我的好兄弟啊!”
“什么?你认识他!天啊...这尸体曝尸荒野多日,已经烂成这样,你都认得出?”
不要啊!我不要死掉之后曝尸荒野!啊啊啊啊啊!
但是,如果赢了的话。蒋悦可是说过的...‘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交给我’...
“能...能帮我把衣服脱下来吗?我...我自己脱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我们可以慢慢来...”
“其实,自打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们是一对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其实,第一次见面之后没多久就昏迷了啊,喂!)
咿...一边是成为‘荒野尸首’,一边是当‘新郎官’!鲜血...重生...啊啊啊啊!
三喜不明白,为什么宗主一会儿纠结的拧着眉毛痛苦揉脸,一会儿又红着脸用鼻孔喘气保持一脸的贱样。
“宗主!”
正当此时,一个稚嫩的童音让马凌清醒过来,转过头望去,就看到一个戴着毛毡帽的少女正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那是一个大概13岁左右的女孩子,个子不高,看上去就像是某个牧民家的小孩的打扮,但长相时分可爱,像个小瓷娃娃。
“额?你是...”
“那个...宗主大人!我是翠云宗的弟子,我叫燕东!我住在离宗门驻地比较远的地方,今天才赶过来!一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今日终于见到了宗主您!我给您磕头了!”
说完,这女孩就跪下来给我磕头,咚咚咚磕出声音的那种。
吓得我赶紧把她扶起来,发现额头都已经流血了。这孩子真是莽啊,我要是慢一点,她怕不是会磕头磕死!
蒋悦在那边忙着和一众帮众交代事务,我不好麻烦她,只能拿出一块她送我的手绢,给这个女孩按住额头磕破的地方。但她似乎不怎么怕痛,还一副开心的样子任由我按着她磕破的额头。
“宗主!请您一定要打败陆万!”
手帕脱手,我愣在原地。这才回忆起之前见到陆万的情形,心中感叹——我要是能打败他,我肯定啊!但我估计会被打死啊!
“这个...这个啊...嗯...”
那女孩捡起手帕,交给我,而我发现她的额头已经自愈了。这孩子,怕不是学了什么‘金刚不坏体’之类的功法,如此自愈能力还真是方便呢,连丹药都省了。
“宗主,你不知道...有很多人因为住的比较远,不能回归宗门,但他们都委托我亲自来此告知您心意。帮众们,大家都希望翠云宗能够一雪前耻...因为,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宗门的人,都依靠着宗门在此地居住。”
“啊?”
“翠云宗,虽然只是个养马的宗门。但是,有很多拥趸的,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能有宗门罩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就比如,我住的地方原本都是一些不服管教的边民,生活非常艰难,时不时受到妖兽的威胁,还偶尔会有灾祸降临。但是...”
燕东开始讲述的事,我之前并不知道。原来,翠云宗除了养马之外,还兼顾照料归顺宗门的普通人的事务。
燕东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她虽然是修士,但只是筑基初期,不会飞行,要回一次宗门本部就要走上一个多月的脚程。那里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但那里的人却不愿意离开,祖祖辈辈在那里艰难的生活。直到,某一天一个翠云宗的弟子路过,在他们那里帮忙驱赶妖兽,这些人才想着依附翠云宗。
那个弟子就是燕东的老师,也是一个时分温柔的修士,他教会燕东很多东西,帮助燕东居住的村落建立抵御妖兽的护卫队。
三喜也在一旁提醒,这种事其实有很多。宗门内的弟子巡视领地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可以说翠云宗的存在就是这片地方无依无靠的边民、山民们的依仗,只要依附于翠云宗就会受到照顾。甚至,当青麟坐镇翠云宗的时候,这种福泽四方的事更是达到顶峰。
只不过,自从青麟死后,事情就变了样。马凌不是傻子,他明白这是因为宗门内的人开始勾心斗角,所以就没什么心思照顾这些归附宗门的边民、山民了。换言之,一直这样下去,宗门迟早分崩离析。到时候,大家争斗不断,或者宗门散伙儿的话,这些归附宗门的人又会变得孤苦无依了。
那巡天门呢?那边没有这种做法,就像陆万那天作的一样,不归顺就会被赶走。而归顺呢,就要每年缴纳供奉,而翠云宗这边是不需要交供奉的,只要维系稳定周边,不让妖兽滋生骚扰马场就可以了,而这些都是边民的日常而已。
“宗主,如果你战败的话...不知道那之后还会不会有翠云宗的弟子去我们的村子了。到时候,若是有强大的妖兽袭击村子,或者其他势力抢占我们的家园,我们真的就没地方生活了。”
“这...这样嘛...”
“是的!这一路上,我听人说过!您是大英雄!您是被人称赞为‘踢星’的一代天骄!请您结束这场纷争,让宗门回归过去的宁静!请您战胜陆万,救民于水火吧!拜托您了!大英雄!”
燕东说完就忍不住流下来眼泪,三喜也在一旁擦了擦眼泪。
这时候,蒋悦带着所有人过来,正好听到燕东的话。这丫头嗓门挺大的,这里又空旷,大家都听到了她的话。
一名面带威严之色的汉子走过来,带头向我下跪,其余人纷纷跪下向我行礼磕头。
“宗主!燕东丫头说的,也是我们想说的!请您...结束我们宗门四分五裂的状态吧!请您打败陆万,让我们的宗门继续在这片土地上过着宁静、美好的生活!”
“求您了!宗主大人!”
“拜托您了,宗主大人!”
“打败陆万!救我们翠云宗!救所有需要翠云宗的人吧!宗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