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那个夏日,跟露娜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让我珍惜,谢谢你,露娜,如果,我能多再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我与露娜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相遇,我只是……希望,希望露娜可以回来,来到我的身边吧。
我一定,是个罪人。
在遥远的西南大陆,跨越静海,跨越天途,就能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落,名为塔利亚的小村落,那里是我最初的故乡。
我叫图雅,听我的父亲说,图雅这个名字,是我们信奉的农耕女神塔达希雅手上的一抹泥土,代表“微小而真挚的感情。”我想,父亲一定是希望我像个普通的女孩子,学习耕作,学习编织,度过平凡的一生。
我们家并不富裕,只是在温饱线之上,父亲勤勤恳恳的劳作,才勉强支撑得起我上学,他说:“只要按照村长的计划,仔细研读材料,农业,算术的知识,你就有机会派往中心城里学习炼金术,这样就可以造福村子的大家”。只是我并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很尊敬父亲,很喜欢塔利亚,只想待在塔利亚。
每天清晨,我按照惯例五点半起床,在烹饪完早餐的一些豆子与面包以后,就带着一点面包碎前往家里后边的草地上,扔出一些喂饱我熟悉的动物朋友们以后,随即来到了邻居肯尼迪门前。
“肯尼迪爷爷……请问你醒了吗?”
我敲了敲那扇已经有些虫蛀的木质门扉。
肯尼迪爷爷热爱动物,他有着一身漂亮的胡须,只是村子里日益繁重的税收,过度劳作的他扭伤了腰部,所以正在家里静卧着。他拜托我照顾好他的朋友们,许诺我到时可以拜托信使将中心城里的小说给我带过来,我挠了挠脸颊,笑哈哈的将话题转向爷爷的身体健康上,即便没有礼物我也会帮忙照顾他们的。
只是门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于是将耳朵贴近门扉。
门后传来他熟悉的鼾声,我才顿了顿,跟家人说了声“去上学了!。”将早已写好的纸条塞进门中。
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兔子“佩奇”跟在我身后,现在的我是不是有点像童话书的艾莉丝呢?看着雨后带着露珠的叶子以及传来的新鲜泥土气息,似乎都暗示着今天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带着这份愉悦的心情,我听到了远方传来争吵的声音。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就过去瞧瞧看吧?
“你这家伙,要准备怎么赔偿我?”
我躲在十五米开外的草丛旁,向着佩奇嘘了一声,它点了点头,识趣的望着我。我向前望去。
眼前这位双手叉腰满脸怨气的人,是新迁来这边的富农,而另外一位身材矮小,身着褐色上衣,破了几个洞的小女孩,则是我们这边出名的“捣蛋鬼”塔尔。
“略略略!反正我父母早就死啦!你也别想从我身上榨出一分钱!”
塔尔冲着富农扮着鬼脸,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她第几次捣蛋了。但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正在捣蛋。
“看我不弄死你!”
富农随手举起拿起斧头向塔尔身前挥去,却只是落了个空,左劈,右砍,塔尔又闪又跳的,几个回合下,均被塔尔躲去,仅留下富农一个人气喘嘘嘘,这时塔尔就爬到马车上,拿起口袋里的水果啃上一口,随意的扔在地上。
地上到处都是四散的马车轮子碎屑以及充满咬痕的水果,见状富农叫唤来一名魁梧男子。他带着一个背包,里面满满的都是狩猎的武器。
“不好!快跑!”
正当男子掏出弓箭正要出手时,
塔尔乘机扔出一个西红柿,砸富农一脸后,抱着一堆食物,一个箭步就逃离了现场,弓箭差一丝射中她的腿脚,连带着掉下来的苹果,插在了围栏外周的泥土之上。
我看着那带有荆棘的围栏以及狮子像的门栏,无不透露出此地的威严凶险,难道塔尔就不害怕吗……?
如果被抓到的话,肯定会缺胳膊少腿的吧?
“气死我了,看我不把你收拾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啊!?”
眼前这位魁梧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叹了口气,就迅速的追向塔尔离开的地方。
“佩奇,我有些担心塔尔的安全,你能替我去看看她吗?完事以后我会给你喜欢的胡萝卜的,只不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摸了摸佩奇的头,它离开了此地,我也准备跑路的时候……
“谁?站在那里?”
“哟,这不是希尔的女儿嘛,平时有劳你的照顾了。”
“只是举手之劳……”
“肯尼迪近况如何?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真是没有代表的面子啊。”
听村长说,原本富农是过来进行农业改革的,但这几年我们村子的劳作越来越辛苦了,前几个月,还是能看到村子里的大家的笑容的。
“他很好,现在也许还在休息呢。”
“那就好……对了,希尔的……”
“我叫图雅。”
富农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让我很是抵触。
“哦对!图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笑了笑,说到:
“把捣蛋鬼抓住吧。这样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这很划算吧?”
我后退了一步,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弊。
我知道塔尔绝非坏人,也知道富农手段残忍,如果没有肯尼迪爷爷的关系的话,恐怕我也难以退场。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抓到她呢?”
可能是没料到我没有直接接受吧,他显得有些恼火了。
“我听说你做了很多好事,是个模范学生,抓到她也是‘为民除害’了,你可知道她给我们造成多少损失了?”
我摇了摇头。
“这样说吧,没有她,今年我们村子就不会欠收了!大家也就不需要一直工作下去了!都是那家伙惹的祸!”
我还是显得十分犹豫,我并不想在他手下行事,但没法体面的拒绝的话,家里可能会受影响……
“图雅?快上课了,真少见啊,你还会来到这里,是肯尼迪爷爷又拜托了你做什么事吗?”
“抱歉,我会认真考虑的,让我先上学吧!”
我摆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快速的跑回小道上。
似乎能听到他跺脚的声音,心里也许想着如何报复我呢。
希望塔尔……不会出事啊。
……
“谢谢你,尤里。”
尤里是我的好朋友,她现在身着一套规整的长裙,漂亮的金发上带有茉莉花香,也有自己木质鞋子与手提包,她不在意我的出身。
“我看着图雅有些困扰,就当是平日的回报吧?”
“那个,我想知道尤里认不认识塔尔?”
说出塔尔的名字后,尤里似乎脸色有些阴沉。
“塔尔,哼,那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尤里嘟着嘴,带点怨气般说道。
“她可能觉得自己还挺有侠客义气的吧。”
“侠客,义气……?”
看着我有些疑惑,尤里叹了口气。
“要是她能像你一样该多轻松。”
“我家之前也被她捣蛋过呢。”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在破坏财产而已,而且她似乎还非常在意我哥哥,不知道她脑子怎么想的。”
“要不是哥哥,我早就把她送进村长那边了!”
“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真是瞎了眼了。”
眼看着尤里很生气,我就谈起了关于升学方面的事了,因为平时我们经常会交流学习,所以还是很有效果的。
在与尤里聊了一会结束后。我大概知道塔尔平素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了,她专门找村里富裕的人下手,或是偷窃或是掠夺,有时会专门搞破坏,像头害兽一般到处乱窜,似乎也没人知道她的出生与经历。
而尤里的哥哥,也就是阿尔法。经常给我们带来很多关于外界的消息,为什么塔尔会跟他接触呢?我想事情并不像尤里想的那般简单。
时间来到早上七点半,我如期到达了教室。
“那我就先走了。”
尤里在另一个教室,学校是四年制的,我比她小一岁。
“再见。”
我向她挥了挥手后,双手收紧,缓缓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复习昨天的内容……
下一次的考试将决定我能否进特级教室,一个年级就只有三个名额,而像我这样条件的人,要争取其中一个名额必须比其他人多付出很多的努力。
只是进了特级教室以后,依旧是家室兴旺的人可以去进修,但为了遇到更好的人与更好的条件,这些都是必要的工作。
“又在看书了啊,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
“终究只能靠男人过活罢了。”
“你出不去的。”
每天进教室前都要被同学们嘲笑与贬低,对此我也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我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第一,这种事是没有先例的,以往关于名额的配置都是决定给这一届最优秀的那三个人,一般就是为村子做出重大贡献的学生,而我,或者说我们,为了每日的农活与杂工就已经疲于奔命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学习,即便学好了,我也会被大家更看不起。
第二,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在塔利亚,作为女孩子只能找人结婚,依靠丈夫过日子,但即便到外面,即便是贵族,也是如此,爸爸也是这么希望的。
而家里支撑我去上学已经作了最大努力了。
大家都比我富足,我不敢去反驳什么,不然我可能就没法上学了。
我翻开了充满褶皱与缺页的课本,其实里面的内容我也早已烂熟于心。尤里对我很好,我有幸能够记录下来她的课本的内容,而拿着自己破旧的本子学习更符合大家对我的印象,这样才不会变本加厉地去针对着我。
充满讥讽氛围的上午便开始了,我越是愿意去帮助大家,越是会被看作是攀附权贵的一员。而在一开始,我其实也做过一些澄清,当时大家笑得很开心,也很鼓励我,直到发现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以后,我便陷入了孤立无援之中。
他们了解到我与尤里或肯尼迪爷爷,还有村长与阿尔法有往来之后,就责骂我很虚伪,背叛了他们的信任,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他们认为我的做法很虚伪。
就连老师也不喜欢我,所以,我讨厌这样子的学校,而爸爸,如果爸爸了解到的话,一定会顾虑我的前途的,所以我从来没告诉她我的遭遇。
老师单调地讲着课文,底下的同学乱做一团,大家嬉笑打闹,课堂没有秩序可言,我则继续默读着课文,检查自己是不是忘了哪些知识点,就在这时……
佩奇,也就是跟着塔尔的兔子,跳到窗旁朝我挥手,我则有些顾虑老师会不会注意到它,于是让佩奇先在外面等我。
“图雅,你上来说下这段句子是什么意思。”
“好……”
下课后,我直接到了佩奇在的地方。
它跟我说,那个小女孩成功脱离了大汉的追击,在森林中比家待的还舒适,似乎比我们这些长毛猴更擅长躲避与攀爬。
我摸了摸佩奇的头,随手递了根胡萝卜给它。
佩奇的头软乎乎的,也很喜欢被我抚摸着,但它睁开眼看到身后的尤里后,便叼着胡萝卜躲起来了。
“啊,图雅?真少见,你没有学习而在这里呢。”
“是尤里啊。”
早上尤里对塔尔怨气满满的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
我考虑着富农交代我的事,要不要告诉她。
“看这样子,是不是班里的那群人又对你说了些什么了?”
尤里双手交叉,显露出不满的神情。
“明明按你的学力,完全可以进我们的班级的。”
“没有没有……我还需要再精进精进。”
尤里她对我没有偏见,对大家也一样,她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瞧不起我的行为。先前她见到我一直忍耐以后,解围过几次,见我没改变态度,心情也很是复杂。
“哎,图雅再精进下去,就没有我的事了吧?你什么时候能多休息会?”
“我觉得自己休息够多了……”
似乎是感觉有些无奈,尤里附身向前看着我。
“不需要去管他们,我可以肯定,图雅一定可以有所成就的。只不过……尤斯提亚那边,你需要再注意注意。”
尤里她望了望周边后,才小声说道。
她会这么警惕,是因为尤斯提亚,或者应该说——公主。
是我们镇上的小霸王,不同于富农,她的家庭拥有对塔利亚实质性的掌控力,所以三个席位已经钦定她一个了,而我的成绩一直与她不分上下,尤里说我这是“翘起的鼻子比天大”,一直提醒我不要太过出头,否则要被整个歪鼻子上去。
“我明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公主打好关系。”
公主跟尤里在一个班级,有时我去借书的时候能看见她,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与同学相谈盛欢,风度翩翩,优雅而不失体面,似乎很难与危险挂钩。
过了一会,我思绪凝重,我想帮助塔尔,但我隐约觉得这样做以后会给我带来更多麻烦,既然塔尔喜欢捣蛋,迟早会闹到公主头上,到那时……
“图雅,需要帮助吗?”
看着我还是顾虑着什么,我决定还是告诉尤里。
“其实,富农拜托我……”
将早上的事传达给尤里后,她思考了一阵子,询问我说:“图雅是怎么想的呢?”
我松了一口气,尤里并没有生气。
“可能会与尤里想的不太一样,我会觉得塔尔是有什么苦衷的。”
“塔尔没有父母,也没受过教育,就像个野孩子一样,所以,我在想如果她跟我一样,是不是就会不做这些事了。”
“不不不……不可能的。”
看到我一如既往地烂好人似的善良口吻,尤里便打断了我。
但看到我认真的样子,尤里就不打算说自己的意见了,因为她知道我心意已决。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图雅能抓到塔尔呢,只是我还是提醒一下,尤斯提亚也把塔尔视作眼中钉。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站在图雅这一边的。”
“谢谢你……尤里,你真的很大度。”
尤里哭笑不得,似乎说着明明平时多照顾我,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
有尤里做我的后盾,我又多了一些勇气。
要决定抓不抓塔尔,我还需要多了解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