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塔尔的声音后,我不自觉的颤了颤,然后本能似的把种子藏在身后,开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嗯?手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塔尔很快就靠过来了,端详着我的表情。
能在大家面前扮演这么久,又懂得捕捉别人的情绪,自然也可以扮演的滴水不漏。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我是过来道歉的。”
道歉?是指我拒绝塔尔的事吗?
“我想是我太兴奋了点。”
总感觉不像塔尔会说出口的话。
“塔尔不需要道歉的。”
听到我直接说她的名字,她有些不满。
“我是来确认你的情况的,看来确实没事了,咳咳。”
“谢谢你,老大。”
也许这才是本来的她。
野蛮,无知,害虫,这些都是大家面对塔尔搞破坏时留下来的印象。
可是又会有谁愿意帮助她们,提供食物,教育,工作呢?
被售卖或者等死,哪个都难以接受。
她愿意只身一人到处游走,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目标,也就是我。
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但塔尔愿意放下防备来关心我支持我,这还是第一次。
“哦?看来你也已经准备好了。”
她缓缓走去看花坛,我则继续把身后的东西藏着。
她嗅了嗅,又点了点头。
“果然没错。”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但我知道,要做就做,‘今日行事莫问前程’。”
“就跟你一样。”
塔尔转身面向我。
虽然塔尔没有学识,但她拥有比谁都要坚信的直觉。
我迟早都会面对自己的。
这些泥土,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如果我真的无意面对,又怎么会收到家旁边呢?
妈妈会喜欢的。
喜欢宁静的生活。
握住手心的种子都粘上了我的手汗。
眼前的塔尔却显得很纯粹。就跟那时我跟妈妈一起看花一样。
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的心魔。
“是指跟我一样渺小吗?”
“那当然不是啦!这么好的土,一看就很有潜力。不知道能长出多少好东西!”
也许是觉得我在精心完成任务,塔尔显得很开心,这也许还是她第一次被人重视,但我却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潜力,意味着什么。
未有尤斯提亚之前,也已经有我在了。
“以后可不许你再说自己渺小了,说的好像我这个老大罩不住你一样。”
塔尔嘟着脸提到,转身又去捏起土壤了,看看其他花坛的质地怎么样。
我无奈地笑了笑,就跟塔尔想要为类似的人找一个家一般,我也没有像尤里或者尤斯提亚一样的条件。
有潜力又怎么样呢?在更厉害的人眼里,我依旧十分渺小。
要不是公主失误了,我可能永远都没法被她正视。
收敛一些才是对的。不然又要枪打出头鸟了。
收起了如今的念头后,我发现自己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似乎不只是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了。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做吧!”
“不行。”
我依旧回绝了塔尔。
“可惜了这么好的土,那要不然给我吧!”
“不行!”
我坚定地回绝了塔尔。
“今天的天气不适合耕种,还是改日再来吧。”
“什么嘛,再过几天都快要到冬季了。此时不种何时种。”
看来要来软的。
“对了,要不要听几个故事?”
“哼,还要听你讲故事,这本来应该讲我的故事才对。”
“是关于阿尔法的。”
“阿尔法?”
我最后将种子塞进衣中,拉着塔尔准备去尤里家中。
正好做个回应,看看能不能调节两人的关系,以及学校方面的意见等。
“……就是这样。”
尤里满脸挂满了“无语”,闭着眼拍了下自己的脸。
“图雅……见到你我很开心,可是,为什么要带她来?”
“你有多余的衣服吗?”
“你的意思是,还要我替她准备衣服?”
“算在我账上吧。”
“还算你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毕竟尤里也不想看见脏兮兮的塔尔玷污整个房子。
无论如何,都不会。
碍于我的情面上,尤里才忍住了。
她咬着牙说到:
“好!”
随手就让贴身仆人把塔尔带去浴室了。
“要干什么!”
“她会专门给你讲故事的。”
我向塔尔回应到。
“你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等到塔尔离开后,我再跟尤里提及:
“我去跟富农见面了。他跟我说‘我不需要小心’。尤里有什么头绪吗?”
要谈及的是正事,尤里仔细思考,神情显得很是认真,沉默了一阵子后,才想起一些事情。
“领主要到了。”
“那需要小心吗?”
“也许不是为了尤斯提亚而来。如果是想念女儿,也不会三年间没有见面了。”
我想起那个在病床上的身影,与玛特身边全是仆人的情况也相距甚远。
“那,他什么时候会到?”
“四天后,村长那边已经要我们开始准备了。”
刚好是考试的时间吗?
“火灾没有影响到考试吗?”
“说起这个,最近又有一个家族来到这边了。”
我静静的等待尤里的介绍。
“考普特一家,也是从事商业的家族,但规模比我们大多了。”
尤里口吻比较平静。
我没有问玛特一家的历史,但大概率是她们了。
“是不是她们会帮忙重建学校?”
“不不不。她们一家应该是来做生意的。图雅想加入的特级教室,其实她们也有参与建设。”
看来留下个好印象是正确的。
在我眼中,尤里家里富丽堂皇,各种雕塑跟艺术品,花瓶都十分精致,即便是她的一个书房都顶的过我们家的客厅了,不知道玛特小姐家又会是什么样。
“但规矩还是公主一家定的吧?”
“没错。”
在解决最重要的话题后,我便放心了许多,具体的情况可以等村长通知,爸爸被打,公主觉醒魔法,去找富农这些事我都没有告诉尤里。
只是说了有关塔尔的来历以及目标。
但说完这些尤里也不打算理解她一分。
一开始带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我才想安排一些活动去改变一下。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见过精灵。图雅你是相信什么呢?为了她做那么多。”
看到塔尔时,我总能焕发出一些激情,一种源于过去原始冲动的感情。
到现在已经不适合我了,所以我想在她愿意的时候支持她,但似乎我没有这个能力。
“也许是能看到一些冲动吧。”
“冲动?”
尤里歪了歪头,完全想象不出来我会有这种行为。
“尤里也很少听我说过去的事吧。”
我看向了摆在桌面上的黄色雏菊,装裱在花瓶里的鲜花的处境就是尤里眼中的我。
无论尤里想要怎么去靠近与理解我,我始终都会感觉我们两人有一层障壁是存在。
我连面对自己都做不到,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但尤里很温柔,无论怎么样都陪着我,似乎等着我说出口的那一天。
“有时候我会去观察动物,在以前,还没有学校的时候,我会经常去花坛那边,蜜蜂采蜜,蜘蛛结网,蚂蚁跟蚊子都在一朵太阳花上。”
“层层堆叠起来……”
我抱着那个花瓶,护在手中。
“这里没有动物的声音。没人会听见它们的声音。但我不一样。”
尤里看到我不再以平常那副温和的状态,也不是有些小恶作剧口吻的形象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并没理解我话语的意思。
“这是那部新小说里的话吗?”
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不是很能确定的样子。
“嗯。是故事的主人公说的话。她能听懂动物的心声,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简直跟我一样。
面对我这临时编撰的部分,尤里却选择了相信我,继续聊着小说的故事。
我却还没翻开那本游记。
很早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听公主跟王子,或者羡慕外面的生活的故事,喜欢各种各样的冒险与主人公。
但我明白,那些故事都是人们的希望。
我与尤里身份的横沟是没法用友情去跨越的。
这样的我也不适合跟她做朋友。
所以这样就可以了。
我收起了那个花瓶,我跟爸爸工作三年也未必赔得起的花瓶。
摆出平常柔和的姿态面向尤里。
“一起做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