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凌晓风,或者说现在的月璃,是在一阵强烈的内急感中醒来的。
迷迷糊糊间,她习惯性地翻身下床,揉着眼睛,凭着十八年来形成的肌肉记忆,迈着原本应该稳健(或者说略带懒散)的步伐,朝着房间角落里那个充当卫生间的、带着简易木门的小隔间走去。
推开木门,看到那个古朴的、类似马桶但结构略有不同的陶瓷便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像以前那样,解开裤带,站定……
等等!
手摸到裙摆的瞬间,月璃整个人僵住了。
空的!下面是空的!而且……站着?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猛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穿着小巧棕色皮鞋的脚,以及亚麻连衣裙下光滑纤细的小腿。
“我……我现在是……”巨大的认知冲突让她的大脑差点死机。
男性十八年的习惯与女性幼小身体的现实猛烈碰撞。
她最终以一种极其别扭、面红耳赤的方式解决了这个“人生大事”。
过程中差点因为不习惯坐姿而摔下去,手忙脚乱地整理那麻烦的裙摆更是让她欲哭无泪。走出隔间时,她的小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头顶几乎要冒出蒸汽。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在内心哀嚎,属于男性的灵魂在尖叫。
格蕾塔嬷嬷已经起来了,正在外面的小厨房里准备简单的早餐。
看到月璃出来,她慈爱地笑了笑:“小月璃,睡得好吗?快来吃点东西,今天天气好,待会儿帮嬷嬷把后院晾晒的草药翻一翻好吗?”
“好……好的,格蕾塔嬷嬷。”月璃用那软糯的声音应着,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自然,实则看起来有点僵硬的“可爱”笑容。
她发现控制面部肌肉做出符合现在外形的表情,也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吃完早餐(她努力克制住了想要狼吞虎咽并把脚踩在椅子横栏上的冲动),她跟着格蕾塔来到后院。
这里是一片被打理得很好的小园子,种着一些常见的草药,大部分被采集下来,摊开在几张干净的粗布上晾晒。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的草药清香。
格蕾塔递给月璃一个小木耙:“喏,就像嬷嬷这样,轻轻地把它们翻动一下,让每一面都能晒到太阳,小心点,别把叶子弄碎了。”
这活儿看起来不难。
月璃接过木耙,点了点头。
然而,她严重低估了习惯的力量。
一开始还好,她学着格蕾塔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翻动。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蹲着腿酸,于是很自然地——像以前干活累了那样——站起身来,为了站稳发力,下意识地又开双腿,微微弯腰,拿着小木耙吭哧吭哧地用力耙着草药。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对于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
微风拂过,裙摆轻轻飘扬。
就在此时,后院低矮的篱笆墙外,探出两个脑袋。
一个是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黝黑,头发乱糟糟的,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活力。
另一个是年纪稍小一点的少女,大概十二三岁,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晶晶的,脸蛋红扑扑的,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羞涩和灵动。
他们是住在隔壁的兄妹,亚伦和艾米。
他们是听着格蕾塔嬷嬷这边的动静,好奇过来看看的。
听说昨天嬷嬷救了一个晕倒的、很漂亮的白头发小姑娘。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个新来的、漂亮得像精灵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正以一种极其……豪迈?不羁?的姿势站在院子里,双腿大开,毫无淑女风范地挥舞着小木耙,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皱起,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这破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弄”(用的是他们听不懂的中文)。
阳光洒在她银色的短发上,映出耀眼的光晕,精致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像画一样。
但这一切,都与她那极其不协调的姿势形成了爆炸性的反差!
少年亚伦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微微张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微微扬起的裙摆下方所吸引——虽然里面似乎还有衬裤,但小女孩纤细的双腿和那毫不设防的姿态……
“噗——!”
两行鲜红的鼻血毫无征兆地从亚伦的鼻孔里喷涌而出!
“哥!你怎么了!”旁边的妹妹艾米吓了一跳,随即顺着哥哥呆滞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月璃那豪放的姿势。
艾米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她赶紧捂住眼睛,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
“哎呀!非礼勿视!笨蛋老哥!”艾米羞恼地跺着脚,用手肘猛撞还在流鼻血的亚伦。
院子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月璃和格蕾塔嬷嬷。
月璃茫然地停下动作,保持着双腿叉开的姿势,看向篱笆外。
当她看到那个流着鼻血、眼神呆滞的少年和那个捂着脸蛋通红少女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格蕾塔嬷嬷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月璃的姿势,立刻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月璃哟,”嬷嬷连忙走过来,善意地轻轻将她的双腿并拢,帮她理了理裙摆,“女孩子可不能这样站着,多不雅观。”
月璃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她的脸颊,耳朵尖都红透了!比刚才艾米的脸还要红!
社死!绝对的社死现场!
她居然……她居然以这样的姿势……被两个陌生的异性看光了……虽然不是完全看光,但对于她内心的男性灵魂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那个傻小子居然还流鼻血了?!流鼻血了?!他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她猛地扔掉小木耙,双手死死地捂住脸,蹲了下去,把通红的小脸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无地自容的、闷闷的哀鸣:“呜……”
完蛋了!形象全无!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形象啊!
格蕾塔嬷嬷看着蹲在地上变成一颗红色小蘑菇的月璃,又看看篱笆外手忙脚乱止鼻血的亚伦和羞得不敢抬头的艾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小家伙,偷看什么呢!”格蕾塔对着篱笆外笑道,“还不快进来帮帮忙?亚伦,快去用冷水拍拍后颈!艾米,来帮嬷嬷看看这个害羞的小家伙。”
一场小小的骚乱过后,亚止住了鼻血,但眼神还是不敢往月璃那边瞟,艾米则红着脸,好奇又害羞地靠近还蹲在地上的月璃。
格蕾塔嬷嬷温柔地拉开月璃捂着脸的手:“好了好了,没事了,小月璃,他们是邻居亚伦和艾米,都是好孩子。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
月璃抬起头,湛蓝色的大眼睛里还噙着因为极度羞耻而泛出的泪花,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可爱度直接爆表。
亚伦只看了一眼,感觉鼻腔又是一热,赶紧仰起头捂住鼻子。
艾米则被这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弄得心跳加速,小声地说:“你……你好,我叫艾米……你,你真好看……”
月璃看着眼前这对纯真又搞笑的兄妹,内心的羞愤慢慢被一种极其复杂的、哭笑不得的情绪所取代。
这就是她以后要面对的世界吗?以一个可爱萝莉的身躯,怀着一颗糙汉子的心,在不断的社死和误会中艰难求生?
前途似乎……一片“光明”(多灾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