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蛙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但它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却久久不散,当然包括了那个味道诡异的贡品篮子,现在我在本部的生活更加“精彩”了。
现在不止是训练时会被行注目礼,就连去那个被大汉围着的澡堂洗澡,都会收获更多意味不明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看,那个猫蛙人王子又来泡澡了……”
“听说他洗澡都不用肥皂,靠的是自然分泌的粘液……”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万一他召唤猫蛙人大军来报复怎么办?”
谢谢,有被冒犯到。而且谁TM是猫蛙人王子!还有,粘液洗澡这个设定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虽然那粘液理论上好像确实能洗……但想想就更恶心了啊喂!
哦对,忘了说了,关于谣言又更新的几个版本。
新版本一或者说版本四的说法是,我其实是菲洛格兰一族流落在外的王子或者说祭司继承人,那套装备是王权或者说神权的象征,猫蛙人是来迎回它们的主子的!所以高层才对他如此宽容!这个版本的支持者甚至还振振有词的说有证据。“不然怎么解释他既能跟菲洛格兰沟通又能收菲洛格兰的贡品?”
而新版本二或者说版本五有些奇妙,比起前一个版本的根据结果推过程更加具有想象力。
这个版本主要是在一些对古代技术和禁忌知识有所了解但又半懂不懂的反抗军成员中流传。他们认为我根本不是什么修行者或王子,而是由古代菲洛格兰制造的失败的炼金术人偶或人体改造实验的产物。
甚至还专门编纂了一个传说。说是某个痴迷于对抗帝国科技的疯狂古代菲洛格兰炼金术士,试图创造出能与机械抗衡的“生物兵器”。
他捕获了一只罕见的、能够分泌特殊粘液和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型魔兽,又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具远古强大生物的遗骨,然后……他找了一个倒霉的、体质特殊的实验品,试图将这些玩意儿“缝合”或者“共生”在一起。
结果实验出了岔子,炼金术士可能挂了,实验室也毁了,但我这个“半成品”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意外获得了操控那套“生物殖装”的能力。但他也因此变得有点神经质,并且对某些特定频率的能量有奇特的反应,所以才会被菲洛格兰崇拜。
我只能说想象力还是太丰富了,你们异世界人想象力怎么这么好,这是被压迫的人该有的想象力吗?这已经不能用超乎常人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鬼脑才能想出来的玩意。不光想象力丰富,逻辑性这块也不差,我身上的每一个特点都有解释。
算了,不多想,回到正题。
在这种氛围下,我训练得更加卖力了。一方面是为了尽快变强,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另一方面也是想用高强度的运动麻痹自己,暂时忘记那些糟心事儿。
安德烈虽然依旧毒舌,但似乎对我的觉悟略有满意,训练量又给我悄**地加码了,我真的会谢。
这天,我刚完成一组令人欲仙欲死的负重挥剑,累得像条被捞上岸的咸鱼一样瘫在地上喘气,薇拉和安德烈一起走了过来。
“小子,别装死了,起来。”安德烈用脚踢了踢我,力度控制得很好,只是打算“踢”醒我一下,而不是打算把我踢散架。“有活儿干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心里咯噔一下。活儿?不会是让我去跟猫蛙人谈判,签署什么《互不侵犯条约》或者《朝贡细则》这种条约吧?再说,猫蛙人真的认识人类写的字吗?而且我也不会写猫蛙人的字啊!谔,猫蛙人有文字吗?我不知道。
薇拉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她递给我一张粗糙的皮质地图,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些简单的标记。“我们在帝国首都的内应收到情报,万械帝国最近在‘锈蚀峡谷’边缘新建了一个小型前哨站,似乎是用于测试某种新型号的‘械从’。”
“锈蚀峡谷?”我接过地图,看着那个被标记出来的、形状像一道巨大伤疤的区域。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不过倒像是正常RPG游戏里会出现的地图名,只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都还好,比如说什么“噗哟噗哟山”“哟嘿哟嘿峡谷”之类的。
“嗯,那片区域富含某种特殊矿物,会对万械帝国的机械单位产生很强的干扰,近距离接触甚至可以腐蚀它们的装甲,所以它们一般不会深入。但这个新建的前哨站很可疑,我们需要弄清楚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那种新型‘械从’的能力。”薇拉解释道。
“腐蚀装甲?那就没想过开采这些矿石制作武器么?”我有些疑惑。
安德烈抢在薇拉开口前先告诉了我答案。“当时也这么想过,但是连机人的装甲都能腐蚀,我们的采矿工具根本没法正常开采。哪怕是捡了小块的来,我们也没有办法进行加工锻造。所以很快放弃了制作武器的想法,基本上是把可以捡到的零碎矿石拿去制作陷阱。”
随后安德烈抱着胳膊,补充道。“这种侦察任务本来轮不到你这半吊子,但现在人手紧缺,冈特的伤也没完全好利索。而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那把邪门骨头剑,对付铁皮疙瘩好像有点用处。加上你看起来……呃,比较不起眼,不容易引起注意。”
比较不起眼吗?那很好了,这算是对我低存在感的肯定吗?不过我可不觉得我在这里是低存在感。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虽然离肌肉猛男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一推就倒的豆芽菜了,加上这身越来越破旧的衣服,确实有点像个普通的流浪汉或者落魄冒险者。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就……就我一个人去?”我有点心虚。让我一个人去侦察机器人基地?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是。”薇拉指了指旁边,“埃里克会和你一起去。他擅长潜行、追踪和情报分析,能弥补你的不足。而且他对锈蚀峡谷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灰斗篷青年埃里克,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像一道影子。他依旧低着头,擦拭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和他一起?我回想了一下,自从来到本部,和埃里克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这家伙沉默得像块石头,行动像只猫,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和他组队,感觉压力有点大啊。会不会一路上都没话说?那得多尴尬?
而且他之前的表现不是看起来像个医生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是个刺客啊!难不成是双职业?
薇拉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拍了拍我的肩膀。“埃里克是值得信赖的同伴。这次任务以侦察为主,尽量避免战斗。如果被发现,优先撤离,确保安全回来。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侦察任务,听起来比正面硬刚要安全那么一点点……吧?也许?大概?
“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安德烈扔过来一个小皮袋,“里面是一些基础的补给和应急药品。你的‘自然之道’要是能变出点吃的喝的,那就更好了。”他的话里依旧带着调侃。
谢谢,不过确实能变,只是可能不太好吃。不过我还没办法让那个粘液再次出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尝试,但始终没有成功过。
我接过皮袋,掂了掂,有点分量。看来反抗军虽然物资匮乏,但对出任务的队员还是不小气的。
“明天一早出发。”薇拉最后叮嘱道,“具体行动细节,路上埃里克会告诉你。记住,安全第一。”
两人离开后,我看着手里的地图和皮袋,又看了看旁边依旧在擦匕首的埃里克,心情复杂。这算是我来到异世界后,第一个正式的任务吗?感觉……一点也不酷炫,反而充满了不确定性。
“呃……埃里克先生?”我尝试着打破沉默,表现的友好一点,起码先开个好头。“明天……请多指教?”
埃里克终于停下了擦匕首的动作,抬起头。他的脸大部分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双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他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接着,他又低下头,继续擦拭那把已经亮得可以当镜子用的匕首。
好吧,看来沟通起来确实有难度。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几天美妙的二人世界,我在前面吭哧吭哧地走,他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除了必要的战术交流,全程静音模式。美妙在哪?!这简直比和猫蛙人待在一起还要考验我的社交能力!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我就被利姆叫醒了。简单洗漱,穿上那身已经跟我有了点“感情”的叶片盔甲,背上骨剑和补给袋,我来到了约定的出口。
埃里克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换上了一套更利于野外行动的深色皮甲,斗篷依旧罩着头,背后背着一把短弓和一个箭袋,腰间的匕首鞘空着,那把宝贝匕首想必已经贴身藏好了。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清晨的薄雾中,存在感低得吓人。
“准备好了?”他开口问道,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差……差不多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便转身,像一只灵巧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通道的阴影中。
我赶紧迈开步子跟上,心里默默祈祷。臭小鬼女神,这次你可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了!让我安安稳稳完成这次任务,活着回来就行!求你了!
虽然我知道求她屁用没有,但起码图个心理安慰。
我们沿着隐蔽的路线离开了“黎明之踵”,再次进入了危机四伏的森林。
埃里克在前面带路,他的步伐轻盈而精准,总是能巧妙地避开松动的石块、纠缠的藤蔓和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落叶。我则跟在他身后,努力模仿他的动作,但相比之下,我的动作就显得笨拙多了,时不时会踩断一根树枝,或者被藤蔓绊一下,发出不小的动静。
每当这时,走在前面的埃里克就会微微停顿一下,虽然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一股无声的压力。好吧,看来潜行这门功课,我还得从头学起。
走了大约小半天,我们找了一处隐蔽的树丛休息。埃里克拿出水囊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我一块用叶子包裹着的、看起来硬邦邦的肉干。
“谢谢。”我接过肉干,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崩掉。这玩意儿比安德烈提供的黑面包还要硬!我只好含在嘴里慢慢软化。
埃里克自己则拿出一小块类似的肉干,用匕首切成细条,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动作看上去相当的优雅。
趁着休息的间隙,我忍不住问道。“埃里克,我们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锈蚀峡谷?”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简短地回答。“正常速度,两天。”
两天……还要在这种环境下走两天。我感觉我的腿已经开始抗议了。
“那个……关于那个新建的前哨站,有什么更具体的情报吗?比如大概有多少敌人?新型‘械从’长什么样?”我继续没话找话,我也知道这是废话,毕竟我们就是来侦查的,我只是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埃里克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情报有限。规模不大,警戒等级未知。新型号……可能更快,或者有特殊武器系统。我们的任务是观察,记录,然后离开。”
言简意赅,信息量……约等于无,不过好在没有骂我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好吧,看来想从他这里提前获取点安全感是没戏了。
休息了不到十分钟,埃里克便站起身,示意继续前进。我认命地跟上,继续在这寂静的森林里跋涉,唯一的声音就是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虽然主要是我的。
看着埃里克那沉默而可靠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和猫蛙人那种热情到让人社死的相处模式相比,这种极致冷淡的二人世界,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才怪!我还是想要能正常聊天的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