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那些未经历过那场天灾的年轻人与孩童成为了最初的神明。
老爷子的泪水成为了滋养神明的琼浆。
村民们大快朵颐,如获新生。
接下来,就是那些不知为何能够到达此地的外乡人。
想来应该是出自村长的手笔,具体怎样做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能够让【神喰之日】这一杜撰的传统变得像那么一回事,还专门制定了能够成为神明的只有十到十八岁未破身的男女这一规矩。
无数个年月下来,好像这就真的成为了村子的传统之类的存在。
为了能够忘却易子而食的罪恶感,也为了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
这个村子里的人,忘却了自己的名字,忘却了自己的过往,忘却了自己的家庭。
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组成新的夫妻组合。
而由于村子里的男性更多,所以剩下的人就得拜托椿来照顾了。
虽然那些有妇之夫也没少关顾就是了。
他们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若是收成不好,许久没有外乡人到来,就自己生孩子吃。
我当然知道,他们早就不是人类了。
只是一群徒有人形的怪物而已。
琉璃「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名为琉璃的少女饶有兴致地听着,就好像她并没有身处在这个糟糕的村子里一样。
实在是淡定过头了。
「他们把我打晕后再把人肉往我喉咙里塞。」
「话说,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说真的没问题吗?」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屋内那两个双目无神的孩子身上。
琉璃「这已经是你第九次问这个问题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中了我的咒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如果你办事一直都这么谨慎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事无成,杂鱼萝莉控。」
我居然问了这么多次吗?!
好吧,在讲述我又或者说是这个村子的过去之前,她是有告诉我她是个咒术师来着。
不过她说的那些专业术语我都听不太懂。
所以在我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将她和当年被村子抛弃了老神婆划等号。
这种事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要是被她知道,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要是把她那个什么咒术用在我身上,总感觉会很不妙啊。
琉璃「说起来你明明没上过学,叙事水平倒是还马马虎虎嘛。」
「拾人牙慧而已。」
老实说我也听不出来她是不是在夸我,姑且是实话实说了。
跟外乡人交流总是能学到挺多东西。
琉璃「就像是小宝宝学会了新的词汇就会时常挂在嘴边呢~」
好吧,她绝对是在损我,绝对。
琉璃「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对了,明天见到琥珀的话,记得把这个交给她。」
说着,琉璃丢给我一张空白的纸片。
她丢得很有水准,纸片在空中就像是飞镖一样旋转着飞入我的手中。
且不说这空白的纸片意欲何为,至少得告诉我谁是琥珀吧。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还未等我开口,琉璃就率先给出了答案。
琉璃「琥珀就是今天早上与你共事的那位呀,她侍奉人很有一手吧,毕竟她可是专业的呢~」
原来是说村长家那位新来的侍女吗!
话说她怎么连我早上干了什么都知道?
这家伙的情报网可真是恐怖。
琉璃「把那张纸交给她就可以了,你应该不至于问出这张纸为什么是空白的这种愚蠢的问题吧?要是这样的话,你可就要成为笨蛋杂鱼萝莉控咯?」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咽了回去。
差点就要成为笨蛋杂鱼萝莉控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笨蛋杂鱼萝莉控是什么,但总感觉非常不妙。
空白的纸张是为了不暴露交流的内容吗?!
要是我能有这么聪明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失败这么多次了。
不过就算真的写了能看见的内容,村子里认字的也没几个。
我大概是用不出这种等级的计谋的。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因为是自己做的床,所以哪怕是我这样的家伙,也是能拥有可以供我辗转反侧的床的。
实在不行,在地上辗转反侧倒也影响不大。
新来的外乡人可真厉害呀。
且不说那个能轻易掌握村中情报的琉璃,那个能混进村长家的琥珀现在想来也是不容小觑。
她俩好像还认识。
如果是她们两个的话,搞不好这次真的可以救下不少人。
思绪像水面掀起的涟漪一点点绽开,一发不可收拾。
直至天边的月亮在不知不觉中被太阳所取代,我难得地一晚上没睡着。
在村长的豪宅中,我又见到了那名叫做琥珀的侍女。
在这座村子里,尚且还拥有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人们舍弃了自己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的罪恶烟消云散。
在服侍完村长夫妇后,我们便离开了那个房间。
意外的是,村长并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难道是琉璃做了什么吗?
比如给村长施展咒术之类的?
若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哪怕是能治愈顽疾的太岁之力也无法抵抗咒术。
那还真是可怕。
琥珀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为了方便工作她将头发扎了起来。
她的行事风格端庄而得体,准确又利落。
比起侍女,倒像是我与老爷子曾因为佛雕工作到访过的大富大贵之家的闺阁小姐。
她有着一对棕黄色的眼眸,说起来,那好像就是琥珀的颜色。
我追随着她的脚步,在她即将消失在某个转角瞬间,我叫住了她。
「琥珀小姐。」
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但我还是姑且有在注意着音量。
用细若蚊蝇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好像确实只有我听得见的样子。
琥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那个转角。
若是在往常我大概就放弃了吧,但今天有琉璃交代的任务,不完成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我也追了上去。
然而,那个转角直到尽头,都没有发现琥珀的身影。
她脚步也太快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脖颈触碰到一阵阴冷的触感后瞬间消散。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是比刀尖的触感更加冰冷的声音。
虽然听的次数并不多,但我还是能凭借记忆勉强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名叫琥珀的侍女。
如上述所说,在这个村子工作并不需要名字,你我他三个称谓已经相当够用了。
正是如此,我知道她的名字才会显得可疑吧。
「琉璃小姐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取出那张纸片夹在手指上,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以免身首异处。
身后的触感柔软而温暖,若是一时分心可能会忘记脖子上还架着刀刃。
果然,比起贫瘠的琉璃,琥珀实在是过于丰饶了。
纸片在一瞬间被取走,好在脖子上的阴冷也随之散去。
重获自由的我转过身去,那柄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刃已经不知被她藏到哪儿去了。
纸片在她的指尖化作火焰凭空消逝,就像是变戏法一样。
琥珀「今晚在你的住处见面,她也会来。」
「嗯,哦。」
我还以为她还要说什么,没想到已经说完了,反应不及只能草草作出回答。
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总不能说我会备好茶点好好招待各位之类的吧。
我家可是连张桌子都没有。
板凳倒是做了一张。
要不下午抓紧再做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