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暂时去不了了,河湾城的漩涡也即将远离。
取而代之的,是神秘的伊斯特王国东境,一位陌生的公爵,以及关于“心火”和“契约”的承诺。
伊索尔德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彻底改变了故事的流向。斯特莉尔知道,她正被推向一个更宏大也更危险的舞台。
她看向天空。
东境之行,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还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
好的,我们继续这段充满张力与秘密的旅程。
伊索尔德的出现与指引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
队伍依照新的指令转向东行,但一种微妙的紧绷感开始在队伍中弥漫,尤其是在高层之间。
扎营休息时,索兰果然向斯特莉尔提出了密谈的请求。
他选择了一个远离营地中心、被巨大岩体环绕的僻静处。
当然,他的身后跟着因迪尔,他最信任的副官。
“斯特莉尔小姐。”
索兰开门见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伊索尔德的话信息量巨大,且事关重大。关于东境公爵,关于你体内的‘心火’,我们需要更深入的交流,这关乎我们后续行动的决策与彼此的信任。”
斯特莉尔看着索兰,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她早已不是那个轻易惶恐的少女。
她点了点头,但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语气平静却坚定。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此次密谈,只有你和我。不得有第三人在场,即便是因迪尔大人也不行。”
因迪尔脸色没变,索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眯起了眼睛,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自然流露。
“因迪尔是我的左膀右臂,绝对可信。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还是他的忠诚?”
“我并非质疑忠诚,王爵阁下。”
斯特莉尔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只是要求对等。如果您坚持要带最信任的副手参与关乎我性命与根源的密谈,那么,我也必须带上赛拉。”
索兰王爵的眉头皱得更深。
“你信任她到如此地步?超过我对因迪尔的信任?她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半精灵佣兵。”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在评估赛拉在斯特莉尔心中的分量。
“你和她相处应该没有多长时间,她都没有告诉你她的一切情况。”
斯特莉尔清晰地回答。
“是的,我信任她。如同您信任因迪尔。”她顿了顿,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而且,有些事情,或许只有她在场,才能说得更明白。”
就在这时——
【系统提示:侦测到关键词“半精灵”。
补充资料库信息:
在该世界规则下,精灵与人类的混血后代(半精灵)通常仅能由精灵女性孕育。精灵男性与人类女性结合极难产生子嗣,除非该精灵男性自愿且持续地给予人类女性自身富含生命魔力的血液,方有可能打破种族生殖壁垒。此举对精灵男性损耗巨大,且通常意味着极其深刻的情感联结或不可告人的契约。】
这条突如其来的系统信息让斯特莉尔心中一震,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
这个信息揭示了半精灵身世背后可能隐藏的复杂甚至沉重的故事,也让她更加确信,赛拉的存在本身,或许就关联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赛拉没有说,她也不会去问。
就像自己没有告诉赛拉自己不是真正的斯特莉尔以及自己有系统的事情。
索兰王爵紧紧盯着斯特莉尔,似乎在权衡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以及她提出这个条件背后的深意。
营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内心的权衡。
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做出了让步。
“好。依你。”
他沉声道。“就你我二人,加上赛拉,因迪尔,但愿你的信任,值得这份风险。”
斯特莉尔心中稍稍一松,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争取到了赛拉的参与,更是她在与这位东方王爵的合作中,第一次明确地划定了自己的界限,争取到了对等的话语权。这场即将到来的四人密谈,注定将揭开更多隐藏在幕后的真相。
岩体环绕的僻静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索兰王爵凝重的脸和斯特莉尔平静却坚定的眼眸。
“斯特莉尔小姐——”
索兰终于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目光如炬。
“现在,没有旁人。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伊索尔德那样的人会指名要你去东境?你体内所谓的‘心火’又是什么?”
斯特莉尔闻言,没有预想中的惊慌或回避,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和自嘲的弧度,她轻轻笑了,笑声里没有温度。
“我是谁?”
她重复着这个问题,抬眼直视索兰,榛褐色的瞳孔中(斯特莉尔和赛拉都没有解除易容术)映跳动着火光,也映出一种深沉的迷茫。
“如果我知道自己是谁,如果我能记起自己从何而来,为何会拥有这具身体和这些麻烦,我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各方追杀,身中剧毒与魔咒,连自己的过去都是一片空白?”
她的反问让索兰王爵一时语塞。
他能看出,那份迷茫和苦涩并非伪装。
不等索兰回应,斯特莉尔话锋一转,反客为主。
“王爵阁下,您一直在说东境、北境。在我的认知里,这不过是地理方位的划分。但显然,在你们的世界里,它们代表着更多。告诉我,东境,北境,这些‘境’,到底是什么地方?它们究竟背负着什么?”
索兰王爵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他坦言。
“具体的细节,属于各境最高机密,即便是我,所知也并非全貌。我只能告诉你,伊斯特王国,乃至大陆上其他延续至今的古老国度,其四方边境的设立,根源并非仅仅为了划分疆域。更重要的职责,是守卫源自古代文明的遗产或封印,以防备魔族及其带来的‘浊潮’侵蚀这个世界。”
他继续解释。
“据说,每个‘境’的守护者,也就是像东境公爵阿喀琉斯那样的人,都因其守护的遗产或地域特性,拥有着独特而强大的能力,那是他们履行职责的基石。至于阿喀琉斯公爵具体拥有何种力量……”
索兰摇了摇头。
“那是连王都都难以探查的秘密,他本人也极少离开东境,异常神秘。”
斯特莉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解释将她零碎的见闻串联了起来——北境的“心火”,东境的“契约”,都与对抗某种深层黑暗有关。
紧接着,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枚一直小心藏着的、代表她药剂师身份的徽章,递到索兰面前。
徽章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上面精细的纹路清晰可见。
索兰王爵接过徽章,借着火光仔细一看,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抬头看向斯特莉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纹章……这是北境的徽记!你是北境的注册药剂师?这不可能!北境的药剂师,尤其是拥有正式徽章的人,向来被视为战略资源,几乎从不被允许离开北境,更别提远渡重洋,出现在南方王国!”
斯特莉尔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缓缓说出了那个她自己也未能完全解开的谜题。
“这就是最矛盾的地方,索兰王爵。我拥有这枚徽章,我熟悉北境的药剂配方,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可能被称为‘心火’的力量……但我对北境的记忆,对我如何在北境学习、生活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幻和不确定,仿佛在诉说一个他人的故事。
“我所能追溯的、有清晰记忆的开始,大概只有半年前。我在一个陌生的海岸边醒来,浑身湿透,身边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除了这枚徽章。之前的记忆,如同被人生生抹去,只剩下一些关于药剂学的本能知识和一个模糊的、想要‘北上’的念头。”
篝火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斯特莉尔的坦诚,非但没有解开谜团,反而让她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个失忆的北境药剂师,身怀秘密力量,被魔族视为容器,被守夜人指引方向……
她就像一颗被投入命运棋盘的棋子,而棋局的全貌,无人知晓。
索兰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北境徽章,又看向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却又背负着沉重迷雾的少女,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伊索尔德的指引或许是正确的——
只有前往那个隐藏着最多秘密的东境,才有可能揭开缠绕在斯特莉尔身上的重重谜团,而这个过程,很可能也将牵动整个王国的未来。
密谈在沉重的静默中结束。
索兰看着眼前这个身世成谜,却异常坚韧的少女,最后问道。
“那么,斯特莉尔小姐,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你打算如何?”
斯特莉尔几乎没有犹豫,她望向东方那片未知的,被浓重夜色笼罩的天空,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澈与决断。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没有退路。伊索尔德的话是目前唯一的指引,而东境公爵阿喀琉斯那里,或许真有我追寻的答案。我跟你去东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