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陈旧血液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混合的味道。
莫妮卡，这位衣着华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女性，最终还是忍受不了地、略显讨厌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用手在面前快速扇动了几下，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令人不快的空气。
她挑剔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了一把相对干净、没有沾染明显污渍的木椅上，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了下去，裙摆小心地收拢，避免接触地面。
“戈尔墨，急匆匆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
莫妮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玫瑰红的眼眸直接盯向房间中央那个穿着沾满各种痕迹白大褂的身影。
戈尔墨背对着她，正专注地看着一个装满幽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里面似乎有某种组织在缓缓蠕动。
听到莫妮卡的声音，他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手里习惯性地把玩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刀柄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翻转。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笑容。
“啊，我亲爱的莫妮卡。”
戈尔墨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却掩盖不住其下的冰冷。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这里的‘素材’又快用完了。需要你再帮我找一些来，最好是……新鲜一点的。”
“又找？！”
莫妮卡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鼓鼓地瞪着戈尔墨，声音拔高了几分。
“戈尔墨！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再这样下去，就算那些迟钝的人类不起疑心，魔族内部也要开始恐慌了！低阶魔族也是魔族，不是地里随便长的萝卜，任由你随便挖！”
戈尔墨对于莫妮卡的怒气毫不在意，手中的手术刀转得更快了，他歪了歪头，笑容不变。
“恐慌？呵……区区一些低阶魔族而已，数量那么多，少了几只又能怎么样？为了伟大的探索和进化，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谈论的不是生命，而是无关紧要的实验耗材。
莫妮卡被他这副态度彻底激怒了，她几步冲上前，抬起穿着精致皮靴的脚，没好气地踢了一下戈尔墨的小腿（虽然没用什么力）。
“你说得轻巧！就算是低阶魔族数量多，也禁不起你这么无休止的折腾！你知不知道下面已经有些不好的流言了？！我压下去也很费劲的！”
戈尔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踢的地方，又抬眼看向气呼呼的莫妮卡，脸上那狂热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陷入思考的沉吟。
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样啊……低阶的已经引起注意了吗……那看来，质量比数量更重要。”
他顿了顿，幽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下次……就找几个实力高强的来试试好了。魔族里的那些刺头，或者……人类那边的，‘守夜人’那几个，应该会是很不错的‘素材’……”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含在喉咙里，莫妮卡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具体内容。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莫妮卡皱紧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什么质量数量的？戈尔墨，我警告你，别再打什么危险的主意！”
戈尔墨瞬间恢复了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低语只是错觉。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实验的改进方案而已。放心吧，我亲爱的合作伙伴，我心里有数。”
他那明显敷衍的态度让莫妮卡一头雾水，心里更是涌起一股不安。
她总觉得，戈尔墨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更危险、更超出她掌控的事情。
但看着他此刻的笑容，以及周围这令人压抑的环境，她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实话。
“哼！你最好真的有数！”
莫妮卡冷哼一声，再次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这里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充满不祥气息的实验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而留在原地的戈尔墨，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那幽绿色的容器，手术刀的刀尖轻轻点着玻璃壁，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守夜人……”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交织的光芒。
“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镜头切换，回到银辉城堡。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专注训练，让斯特莉尔对体内冰焰之力的掌控有了显著的提升。
虽然距离完全觉醒和自如运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不再是那个一引导就险些失控的“新手”了。
银色能量在她指尖、周身流转时，变得更加温顺、凝练，那冰与火交织的奇异美感也愈发明显。
就在她结束上午的训练，稍感疲惫时，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传来——
索兰王爵、因迪尔和赛拉回来了！
原来，在斯特莉尔的回归晚宴结束后不久，诺尔斯王国王室便正式向索兰王爵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前往王都进行友好访问，并就北境防线等事宜进行磋商。
因迪尔作为索兰最得力的下属和护卫，自然随行。
而赛拉主动要求同去，则是抱着为斯特莉尔打探更多消息的目的——
无论是关于王室的动向，还是可能流传的、与斯特莉尔相关的传闻。
一听到赛拉回来的消息，斯特莉尔连训练后的疲惫都忘了，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出训练场。
刚在城堡主厅看到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她便欢呼一声，直接扑了过去，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赛拉身上，脑袋还在赛拉颈窝里亲昵地蹭了蹭，呼吸间满是赛拉身上令人安心的草木清香。
“赛拉！你终于回来了！”
赛拉显然早已习惯了她这种热情的迎接方式，绿色的眼眸中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稳稳地接住了她，甚至还顺手托了她一下，防止她掉下去。
“嗯，回来了。看来你这几天过得还不错？”
她打量着斯特莉尔，能感觉到她身上能量波动的明显变化。
“还好啦，就是训练有点累……”
斯特莉尔赖在赛拉身上，嘟囔着。
一旁的凯尔看着自家妹妹对别人（尤其是赛拉）这么亲热，而自己这个正牌哥哥却仿佛成了背景板，顿时醋意大发。
他凑上前，俊脸上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红眸眨巴着，试图引起妹妹的注意。
“斯特莉尔，哥哥也可以和你贴贴抱抱的呀~来，让哥哥也抱抱！”
斯特莉尔从赛拉肩膀上抬起半个脑袋，紫眸瞥了凯尔一眼，很干脆地拒绝。
“不要！女孩子就是要和女孩子贴贴的！哥哥你是男孩子，不行！”
凯尔：“？？？”
他虽然没完全理解“贴贴”这个奇怪的词，但妹妹那毫不犹豫的拒绝和“男孩子不行”的论断，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心脏，让他瞬间石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更扎心的是，他抬头就看到赛拉正用一种带着明显挑衅和得意的眼神看着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分明就是在说。
“看吧，还是我更重要。”
凯尔捂住胸口，感觉受到了成吨的伤害，内心哀嚎！
妹妹不爱我了！都是赛拉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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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久别重逢（其实也没几天）的嬉闹和休息后，斯特莉尔找到了索兰王爵。
她有一些压在心底的疑问，迫切需要解答。
索兰对于斯特莉尔的来访似乎并不意外，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谈话请求。
下午，在索兰位于城堡客房区的临时书房里，两人相对而坐。
房间布置简洁，带着索兰一贯的冷硬风格。
斯特莉尔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紫眸中带着认真。
“索兰王爵，我想向您请教一件事——‘黯冬之潮’，到底是什么？”
索兰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斯特莉尔，你知道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除了北方王国外，还有另外三大人类王国。而四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一个被称为‘境’的地方——东境、西境、南境，以及我们所在的北境。”
斯特莉尔点了点头，这个基本的地理和政治概念她还是知道的。
索兰的目光变得深邃，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这四大‘境’，世代由各国王族和最强大的家族派重兵守卫，它们真正要防御的，到底是什么吗？”
斯特莉尔老实地摇了摇头，紫眸中充满了困惑。
她只知道“境”是边防重地，但具体防范何物，银辉家族的藏书和她恢复的记忆碎片中都未有明确提及。
索兰王爵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而恐怖的秘密。
“几千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代，这个世界就一直被一种可怕的、来自世界之外的‘混沌’生物侵害。它们不同于我们已知的任何种族——无论是魔族、精灵、兽人，还是我们人类。它们没有理智，没有文明，甚至没有固定的形态，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纯粹的吞噬欲望。它们如同无形的猛兽，所过之处，无论是生命、物质还是能量，都会被它们同化、吞噬，最终……化为虚无，只留下绝对的‘空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