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书房内，凯洛斯指尖那缕微弱的金色能量已然隐去，但他仍能模糊地感知到远方圣泉中那股不断攀升、愈发明亮灼热的力量波动。
艾莉娅的坚持和进步，出乎意料地并未让他感到威胁，反而像观察一件精心培养的实验品般，带着一丝纯粹的欣赏。
利维则完全没想那么多，他还在为哥哥“偷窥”勇者训练却什么都不做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无聊。
“哥哥！”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凯洛斯的椅背上，试图用眼神感化他，“你真的就只是看看？多好的机会啊！趁她病要她命…啊不是，是趁她变强前刷点好感度啊！”
凯洛斯头也不抬，继续批阅着关于边境魔族部落资源分配的公文，语气平淡：“好感度？那是什么战斗增益buff？还是新的魔力恢复药剂？”
利维：“？？？”
黄金瞳少年差点从椅背上滑下来，他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哥哥？！你是在开玩笑吗？你居然不知道好感度？！”
凯洛斯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我应该知道？”
“天哪！哥哥你活了这么久都在干嘛？！看书打架治理魔界然后继续看书打架吗？！”利维痛心疾首地拍着椅背，“好感度！就是女孩子对你的喜欢程度啊！好感度高了，她就会对你笑，对你脸红，愿意跟你玩，甚至…嘿嘿嘿…”
他发出意义不明的猥琐笑声。
凯洛斯眉头皱得更紧了：“喜欢？程度？”他放下笔，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陌生的概念，“这种不可量化的、基于不稳定情感波动的指标，有什么实际意义？能提升魔力输出效率？能强化肉体防御？还是能优化战略决策？”
利维：“……”
他第一次被哥哥问得哑口无言，甚至开始怀疑魔生。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意义就是…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子，而她也对你有好感，你们就可以谈恋爱！约会！牵手！亲亲！甚至结缔共生契约！”（最后一点是他从某些人类浪漫小说里看来的）
“共生契约？”凯洛斯捕捉到一个他熟悉的词，但随即否定，“那是高等魔族为了共享力量和寿命而进行的危险仪式，成功率极低，且需要绝对信任和力量契合，与人类…几乎不可能，而且，‘喜欢’这种情绪波动，如何能作为这种严肃仪式的基础？荒谬。”
利维绝望地捂住脸：“不是那种契约啦！是更…更浪漫的那种！就像…就像你想把世界上所有亮晶晶的宝石都送给她！想把所有好吃的都给她！想一直看着她，保护她，欺负她…呃，最后这个好像不太对…”
他越说越乱。
凯洛斯听得一脸冷漠，甚至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他总结道：“所以，根据你的描述，所谓‘提升好感度’，等同于无效率的资源倾斜、不必要的精力分散以及非理性的行为模式，这只会削弱自身，在战略上毫无益处，甚至可能成为被敌人利用的弱点。”
他想起某些人类英雄因为伴侣被挟持而一败涂地的战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利维彻底败了，他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哥哥…你没救了…你简直是魔界第一钢铁直男…比黑曜石还硬的那种…”
“黑曜石的硬度并非最高，还有许多魔法金属…”凯洛斯下意识地纠正。
“停！”利维猛地坐起来，决定放弃理论，改用实例教学，“哥哥！那我们换个说法！就说勇者小姐姐！你不想打败她吗？”
“当然想。”凯洛斯回答得毫不犹豫。
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是难得的乐趣。
“那你觉得，是打败一个状态完好、斗志昂扬的她更有成就感，还是打败一个心不在焉、情绪低落的她更有意思？”
凯洛斯思考了一下：“前者。”
“对啊！”利维一拍大腿，“那你现在偷偷关注她训练，是不是就是为了确保她能以最好的状态来和你打？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培养’对手？”
凯洛斯微微颔首：“可以这么理解。”
这个说法符合逻辑。
“那！”利维眼睛一亮，感觉找到了突破口，“如果在她训练很辛苦、很痛苦的时候，你突然出现，给她送点好吃的补充能量，或者‘不小心’指点她一下训练的诀窍，让她变得更强更快，这样三个月后她就能以超——级厉害的状态来和你对战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凯洛斯沉吟了片刻。
利维这个说法…虽然动机不纯，但逻辑上似乎…有点道理？
投资对手，使其变得更强大，从而提升最终对决的质量和价值。
这像是一种长期的、高风险高回报的战术投资。
“听起来像是我在培养自己的对手。”凯洛斯指出其中的风险。
“但哥哥你足够强啊！”利维立刻送上彩虹屁，“再强的勇者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这投资稳赚不赔！还能让游戏更好玩！而且你看，你这样做，她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是个…呃…嘴硬心软的好魔？训练效果说不定更好哦！”
凯洛斯再次沉默，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确实期待一场更精彩的对决。
如果适当的“投资”能达成目的…
“当然！”利维赶紧补充，“表面上一定要保持高傲和嘲讽！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你是故意的！要让她觉得你是在戏弄她、可怜她！这样才能维持你邪恶魔王的逼格！同时又能暗搓搓地达到目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凯洛斯看了弟弟一眼，虽然觉得这小子大部分时间都不靠谱，但这个提议似乎有几分可行性。
至少比那些“送玩偶”、“点蜡烛”的离谱建议靠谱得多。
“有限的、基于提升最终对战质量的‘投资’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评估一个新型魔导武器的研发计划，“…可以考虑。”
利维长舒一口气，差点虚脱。
总算把哥哥扭曲的思维掰到正确轨道上一点点了！
虽然方向好像还是有点怪怪的…
就在这时，凯洛斯感知中，远方那股强大的光之力波动达到了一个顶峰，然后缓缓趋于平稳、内敛。
“看来，她的试炼接近尾声了。”凯洛斯站起身，走向窗边，望向王都的方向，紫眸中闪过一丝计算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光。
“哥哥你要干嘛？”利维好奇地问。
“去进行第一次‘战术投资’的成果验收。”凯洛斯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去视察一个项目进度，“顺便…看看有没有进一步‘投资’的必要。”
利维：“？？？”
验收？怎么验收？哥哥你该不会是想…
没等利维反应过来，凯洛斯的身影已然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书房之中。
利维愣了几秒，然后猛地跳起来，黄金瞳里爆发出极度兴奋的光芒。
“哇哦！！！哥哥开窍了？！他终于要主动出击了吗？！虽然理由好像歪到了魔界尽头…”他兴奋地原地转圈，“不行！这种历史性时刻我必须围观！”
说着，他也哧溜一声化作黑烟，追着哥哥的气息而去。
只留下书房桌面上，那份关于边境部落资源分配的报告，被窗外吹来的风轻轻翻动。
而远在圣泉秘境中，刚刚承受完最后一丝能量洗礼、感觉脱胎换骨、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力量的艾莉娅，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突然觉得背后发凉？
好像被什么极其麻烦的东西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