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行发现“时之窃贼”携带的污染结晶指向更深阴谋。
家庭会议中神祖们各显神通:威廉的规则锁链、杰的时间预演、诩的精准复制,共同锁定污染源。
格雷尔秘密组建“戒律庭特别行动组”,张仁行默默加固小世界防护。
末二因被禁止参与行动大闹扭曲空间,最终在父亲“带你看流星雨”的承诺中安静下来。
危机褪去,神祖界核心小世界庭院里,那杯属于零式原一的能量咖啡依旧在星光下袅袅升腾着模拟的热气,杯壁凝结的细小光点如同凝固的星尘。空气中残留着星尘咖啡的醇香、能量面包的甜腻,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却被张仁行敏锐捕捉到的、源自遥远初恋纪元的混乱熵增气息——那是“呢喃艾博”的恶毒回响。
张仁行坐在那张巨大的星辰绒布沙发上,膝上的光影简报早已消失无踪。他摊开手掌,十二颗米粒大小、暗紫近黑的结晶静静悬浮其上,被一层纯粹到极致的【支配】白光严密禁锢。结晶内部,粘稠的黑暗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冲撞,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微不可闻、却又直刺神魂的嘶鸣与呢喃。那声音并非物理的振动,而是某种针对存在本质的低语,混乱、污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侵蚀意图,仿佛无数细小蛆虫在啃噬着理智的边界。
“呢喃艾博……” 张仁行低语,深邃的黑眸凝视着掌中这微小的祸源。这名字本身就像一道冰冷的诅咒。他指尖微动,【支配】的白光骤然增强,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结晶内部翻腾的污秽。那挣扎的嘶鸣瞬间被强行压制下去,结晶表面泛起一阵急促而绝望的涟漪,随即不甘地沉寂,如同被钉死在琥珀里的毒虫,徒留满溢的恶意被冻结。
“父亲。” 零式原一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庭院短暂的寂静。他和末二已通过空间门返回。原一换回了简洁的常服,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初,精准地落在张仁行掌心那十二颗不详的结晶上。他身旁的末二则紧紧抱着哥哥的手臂,小脸微微发白,残留着刚才惊魂一刻的后怕,看向结晶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惕,像看到了世界上最肮脏的虫子。
“嗯。” 张仁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双儿女,确认他们毫发无损,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坐标T-9Y枢纽及G-初恋纪元时空结构稳定,善后由元儿主导,戒律庭与灭星团介入收尾。‘初恋感觉’浓缩瓶已无害化封存。” 他言简意赅地交代了结果,指尖一划,那十二颗被禁锢的暗紫结晶无声无息地隐入他身侧的虚空,如同沉入最深的海沟。“但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心念微动,一道无形的神念涟漪瞬间扩散开来,穿透小世界层层叠叠的时空褶皱,精准地送达纪元公会核心的几位存在:
“威廉,杰,诩。‘巢’中心庭院,即刻。”
神念中蕴含的凝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声的回响。
几乎在张仁行神念落下的同时,庭院中央的空间泛起了不同寻常的涟漪。
首先降临的是规则神祖·威廉。他没有撕裂空间,而是如同从一幅古老画卷中自然走出。身下温润的活性地面无声地蔓延、抬升,化作一方古朴的石台。他盘膝而坐,姿态沉稳如山岳,岁月沉淀的智慧气息弥漫开来。那柄巨大的规则之镰悬浮在他身侧,镰刃上的法则纹路流淌着内敛的金辉,此刻却隐隐发出低沉而警惕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那暗紫结晶中蕴含的亵渎本质。威廉褐色的眼眸深邃,直接看向张仁行:“混乱的气息…触及了规则底层。仁行,此物大凶。”
紧接着,时间的光影无声流淌、汇聚。未来神祖·杰的身影从一道骤然收束的时光之流中凝实,出现在威廉身侧。他素白的长衫纤尘不染,气质沉静如古井。他没有言语,只是目光穿透了现世的表象,投向时间下游那无数翻涌的支流。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时间独有的空灵:“关联性确认。污染源非孤立,指向深层。后续‘涟漪’…复杂。”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虚空,留下几道迅速消散的时光刻痕,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高速的预演推演。
最后到来的,是一股骤然降临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复制神祖·诩的身影直接出现在庭院一角,如同从绝对的虚无中复制粘贴而来。他的“万华空间”并未完全展开,但其存在的本身,就令周遭的空间呈现出细微的、玻璃碎裂般的扭曲感。银灰色的长发流泻,俊美得不似凡尘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冰封般的眸子淡淡扫过张仁行,随即落在虚空某处——正是那十二颗暗紫结晶被封印的坐标。他周身散发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几分,空间都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庭院的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而凝重。四位神祖齐聚,无形的气场交织,连庭院中流淌的星尘溪流都似乎放缓了速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只有元儿活泼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打破了这份沉重:
【父亲大人!戒律庭与灭星团联合简报已生成!T-9Y枢纽时空疤痕修复进度:87.4%。‘时之窃贼’残余势力追踪中。G-初恋纪元居民情绪安抚完成,因果扰动已降至最低阈值。另…】元儿的声音顿了一下,【格雷尔妈妈发来最高优先级内部通讯请求,是否接入?标注:家庭级警报已解除,但庭长大人心情指数…波动剧烈!】
张仁行眉峰微动,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道裹挟着怒火与担忧的血色流光已经撕裂空间,悍然降临!
“张——仁——行——!”
格雷尔娇小的身影伴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娇叱,精准地砸落在张仁行面前的沙发上,柔软的星兽皮垫子都被她踩得深陷下去。她显然刚从戒律庭的紧急会议中抽身,身上还穿着那身威严的暗红色戒律庭长法袍,血色长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白皙脸颊上。血珀般的竖瞳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瞪着张仁行,小胸脯剧烈起伏。
“你!你!还有你们!”她的小手指点过张仁行,又扫过威廉、杰和诩,声音又高又脆,带着戒律庭长特有的压迫感,却又混杂着浓浓的委屈和后怕,“屏蔽我的感知?!还让元儿给我传假消息说什么‘厨房水管爆了’?!那是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在初恋纪元差点被熵噬菌炸成烟花!你们居然联合起来瞒着我?!”
她越说越气,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血瞳里似乎真的有晶莹的水光在打转,那是被至亲隐瞒的委屈和极度惊吓后的应激反应。她猛地扑上来,小手揪住张仁行胸前的衣襟,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居家服的扣子扯掉。“你说话啊!哑巴了?!要是原一和末二…要是…” 后面的话她哽在喉咙里,只剩下一片恐惧的空白。
张仁行看着怀里气急败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妻子,眼底的凝重瞬间被无奈和心疼取代。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格雷尔娇小却因为愤怒而绷得紧紧的身体整个圈入怀中,宽厚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量,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脊。
“梅尔,冷静点。”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能抚平风暴的磁性,“屏蔽你是我的主意。当时情况紧急,污染源诡异,怕你感知到原一末二遇险,情急之下直接动用坍缩权柄过去。那种级别的力量在初恋纪元爆发,整个时间线都会瞬间蒸发。他们没事,你看,都好好的。”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安静站立的原一和依旧抱着哥哥手臂的末二。
格雷尔在张仁行怀里挣扎了两下,但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开那温暖而坚定的怀抱。听着丈夫的解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安抚的轻拍,她那被怒火和恐惧冲昏的头脑才稍稍冷静下来一丝。血瞳中的水光更盛了,她抬起小脸,狠狠瞪了张仁行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控诉:“那…那你也不能瞒着我!我是他们的妈妈!我有权第一时间知道!” 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那份凌厉的怒火已经明显软化,被后怕和委屈取代。
“是是是,我的庭长大人说得对。”张仁行从善如流,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带着铁锈甜香的发顶,“下次一定第一时间汇报,绝不敢再犯。” 他语气诚恳,抱着格雷尔的手臂又紧了紧,让她整个人都陷在自己宽厚的胸膛里。
格雷尔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暂时揭过。她窝在张仁行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但小脸上的严肃并未完全消退,血瞳扫过庭院中的几位神祖,最后落回张仁行脸上:“那现在,能告诉我那差点炸了我宝贝的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吗?还有,那些‘时之窃贼’背后是谁?” 戒律庭长的敏锐回归了。
张仁行与威廉、杰、诩交换了一个眼神。威廉微微颔首,杰的目光沉静依旧,诩则依旧是一副冰雕般的漠然。张仁行心念一动,那十二颗被【支配】之力牢牢禁锢的暗紫结晶,再次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众人视线中央的虚空。那粘稠的黑暗和无声的恶毒呢喃,立刻让庭院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此物,”张仁行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冽,“代号暂定为‘熵噬菌结晶’。其核心污染源,指向一个被标记为‘呢喃艾博’的存在。初步分析,它并非简单的能量炸弹,更像是一种…载体,或者说,种子。”
他话音刚落,威廉身侧的规则之镰骤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嗡鸣!镰刃上流转的金色法则纹路瞬间变得明亮刺眼,仿佛烧红的烙铁。无数条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细如发丝的金色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从镰身激射而出,瞬间缠绕上那十二颗暗紫结晶!
嗡——!
锁链与结晶接触的刹那,刺耳的、仿佛金属剧烈摩擦又夹杂着灵魂尖啸的声音猛然爆发!结晶内翻腾的黑暗如同被滚油泼中的活物,疯狂地扭曲、膨胀、冲击!暗紫色的污秽光芒与威廉纯粹的金色规则锁链激烈对抗、侵蚀,迸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乱流,搅动着庭院的空间都微微震荡!
“规则…底层…亵渎!”威廉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明显的凝重,他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古老而威严的音节,全力催动规则锁链。锁链金光大盛,强行压制着结晶的反扑,同时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深入解析着其构成。片刻后,他沉声道:“结构解析完成。非本纪元已知造物。污染核心具备‘模因’特性,可依附于信息流、能量流乃至时间波动进行跨维度渗透与复制!其目标…是侵蚀、瓦解秩序的根基,引发大规模熵增寂灭!此结晶仅为‘信标’,其指向的污染源…在更深、更古老的‘废墟层’!”
“废墟层”三个字一出,连杰平静无波的眼眸都闪过一丝涟漪。那是多元宇宙诞生之初的遗骸,时间与空间的坟场,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混沌与危险,是连神祖都需谨慎涉足的禁忌之地。
“信标…”格雷尔从张仁行怀里探出头,血瞳死死盯着那些在规则锁链下疯狂挣扎的结晶,小脸凝重得能滴出水,“它们在为那个‘呢喃艾博’引路?指向我们这里?”
“不止引路。”杰清冷的声音响起。他再次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划过。这一次,并非预演未来,而是回溯!时光的碎片在他指尖汇聚、重组,清晰地倒映出G-初恋纪元战场上那惊魂一幕——当熵噬菌炸弹即将自爆,原一和末二暴露在毁灭性能量前的瞬间,那十二个时之窃贼眼中同时闪过极其诡异、绝非他们自身意志的疯狂光芒,以及那个无声的、充满恶意的口型:“呢…喃…”
“目标明确。”杰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锁定原一、末二,制造威胁,迫使仁行出手湮灭。其深层意图,是借仁行至高权柄湮灭瞬间爆发的‘无’之波动,反向锚定其‘支配’核心的精确坐标!同时,利用湮灭产生的‘信息真空’奇点,完成污染模因的首次跨维度投送尝试。若非仁行反应迅速,以【支配】强行拘束其逃逸信息…此刻污染源已获得初步坐标。”他指尖的光芒敛去,时光碎片消散,留下的是更加沉重的寒意。这不仅仅是袭击,更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针对纪元公会至高主宰的致命试探!
“锁定哥哥和我是为了逼爸爸出手?好阴险!”末二听得小脸发白,抱着原一胳膊的手更紧了,血瞳里充满了愤怒和后怕。
原一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也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他看向那些结晶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堆必须彻底清除的垃圾。
“坐标投送失败,但‘模因’结构已部分解析。”诩那如同冰泉相击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淡漠,毫无预兆地响起。他并未参与威廉的规则解析或杰的时间回溯,那双冰封的眸子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虚空中的结晶。随着他的话音,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极其优雅而精准地一划。
刹那间,庭院一角的空间如同镜面般无声碎裂、重组!一个微缩的、完全透明的“万华空间”瞬间展开!在这微型空间的核心,十二道极其细微、由纯粹数据流和法则丝线构成的“影子”被精准地复制、呈现出来!这些“影子”正是从结晶内部那混乱污秽的核心中剥离、复制的“污染模因”的本源结构!
诩的复制,无视了外在的污秽能量和混乱表象,直接洞穿并完美再现了其最核心、最本质的“信息蓝图”!这些被复制出的模因结构,在透明的万华空间内缓缓旋转、组合,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而亵渎的几何美感,如同恶魔书写的禁忌符文。
“核心模因序列:‘寂灭’、‘无序’、‘侵蚀’、‘同化’、‘坐标回响’。”诩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机器在播报,“序列组合具备高度‘传染性’与‘适应性’。可依附载体:信息(包括神念、数据流)、能量(含信仰力、灵能)、物质(特定熵增态)。传播途径:接触感染、模因共鸣、高维信息渗透。弱点:高度秩序化、纯净的‘概念’级法则压制(如威廉之‘规则’、仁行之‘支配’、杰之‘时间’),以及…基于‘存在’本身的否定(诩之‘复制剥离’)。”
他的分析冰冷、精准、高效,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将那隐藏在污秽之下的恐怖本质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依附信息、能量、物质…传播途径如此广泛…”格雷尔倒吸一口凉气,血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这简直是…专门针对秩序文明的生化武器!不!是宇宙瘟疫!”她猛地从张仁行怀里挣脱出来,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属于坍缩维度戒律庭庭长的威严与决断瞬间充斥全身。暗红色的法袍无风自动,血珀般的竖瞳如同燃烧的熔岩。
“戒律庭最高权限启动!”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代号:‘静默狩猎’!目标:溯源‘呢喃艾博’污染模因,清除所有已知及潜在感染源!行动等级:湮灭级!”
她小手一挥,一道由冰冷律法符文构成的血色光屏瞬间在面前展开。她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点动,发出清脆的指令音:
“命令一:激活‘净火之环’所有深空监听阵列!扫描全频段信息流,重点筛查‘废墟层’方向异常模因波动!优先级:最高!”
“命令二:调取戒律庭秘藏‘概念级净化协议’——‘秩序箴言’!准备应对大规模模因污染爆发!”
“命令三:成立‘静默狩猎’特别行动组!成员:由我直接指挥!第一序列人选:零式原一(时间线追踪与定点清除)、零式末二(污染区域扭曲隔离与无害化处理)!”
“命令四:通知‘灭星团’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目标星域锁定待命!随时准备执行‘正方体湮灭’!”
“命令五:向纪元公会下属所有文明、机构发送‘模因污染’一级警告!启动最高级别信息防火墙!所有跨维度通讯需经戒律庭‘箴言棱镜’过滤!”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从她口中倾泻而出,条理清晰,杀伐决断。那个在张仁行怀里撒娇的小妻子消失无踪,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是执掌律法、生杀予夺的戒律庭最高审判长!血色光屏随着她的指令疯狂刷新着数据流,代表着戒律庭这个庞大的暴力机器已轰然启动,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末二小姐!末二小姐!您不能硬闯!格雷尔大人正在主持最高级别会议!” 元儿焦急的声音突然在庭院外响起,带着明显的阻拦意味。
“我不管!放开!妈妈!妈妈!” 零式末二带着哭腔的尖叫由远及近。
庭院的空间入口处,能量屏障剧烈波动。末二那娇小的、穿着华丽哥特洛丽塔裙的身影正不顾一切地试图冲进来,深紫色的双马尾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狂乱飞舞,小脸上满是泪痕和倔强。她身边的空间呈现出不稳定的扭曲波纹,【扭曲】的法则之力在她失控的情绪下本能地激荡,试图撕裂阻挡她的屏障。负责守卫的能量傀儡被她混乱的力场冲击得东倒西歪。
“末二!” 原一立刻上前一步,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斥责看向妹妹,试图用眼神让她冷静。
“哥哥你别管!” 末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格雷尔,带着被排除在外的巨大委屈和愤怒,“妈妈!为什么行动组有哥哥没有我?!我也要参加‘静默狩猎’!我也要帮爸爸抓坏蛋!那些差点炸了我们的坏蛋!我有‘扭曲’!我能把那些恶心的东西都扭成渣渣!” 她的小手胡乱挥舞着,一道扭曲的光鞭虚影在她掌心若隐若现,抽打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
格雷尔看着情绪失控的女儿,血瞳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庭长的威严和母亲对女儿安危的绝对担忧瞬间压倒了这份柔软。她板起小脸,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零式末二!立刻停止你的力量宣泄!给我安静!”
无形的戒律庭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向末二。末二身体一僵,身边狂乱的扭曲力场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火焰,骤然减弱、熄灭。她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动弹不得,只能睁着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无比委屈、无比愤怒地瞪着母亲。
“为什么?!凭什么哥哥可以去!我就不能去?!我比哥哥差在哪里?!” 她带着哭腔质问,声音尖锐刺耳。
“因为你控制不住自己!”格雷尔的声音斩钉截铁,血瞳直视着女儿,“你的‘扭曲’强大,但极不稳定!尤其是在面对这种能侵蚀心智的模因污染时,你的情绪就是最大的破绽!刚才在初恋纪元,若非你父亲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让你参与这种级别的行动?你想让整个行动组甚至你哥哥都陷入不可预测的危险吗?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她的语气冰冷强硬,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完全是一位在战场上不容下属违抗的统帅。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偏心!只相信哥哥!你根本不相信我!” 末二被母亲的严厉彻底点燃了逆反心理,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垮了理智。她尖叫着,身体周围刚刚被压制的扭曲力场再次狂暴地涌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示威,而是彻底的失控宣泄!
轰!
以末二为中心,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爆发出剧烈的、不规则的扭曲!颜色被撕裂、光线被弯折、庭院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她脚下那片活性地面被硬生生撕裂、抬升,形成一片疯狂旋转的、色彩混乱的抽象派画作!她身旁一株发光的藤蔓被扭曲力场波及,瞬间被拉长、压扁,变成了一根不断闪烁霓虹光芒的怪异荧光棒!
“末二!住手!” 张仁行脸色一沉,低喝出声。他不能坐视女儿的力量在小世界核心失控暴走,那会引发连锁灾难!【支配】的权柄正要发动强行压制。
“让我去!让我去抓坏蛋!” 末二充耳不闻,在混乱扭曲的空间风暴中心歇斯底里地哭喊,深紫色的长发狂舞,血瞳中只剩下偏执的火焰,“不然我就把这里都扭掉!扭掉!”
就在张仁行的力量即将落下,格雷尔也准备动用戒律庭律令强行禁锢女儿的瞬间——
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银白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末二身边,无视了周围狂暴混乱的扭曲力场。是零式原一。他没有说话,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封冻的寒潭,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伸出双臂,动作甚至称不上温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猛地将失控尖叫的妹妹紧紧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将末二连同她周身狂乱的扭曲力场一起,牢牢禁锢!
“哥哥…放开我!”末二在他怀里剧烈挣扎,小手捶打着原一的胸膛,混乱的扭曲力场冲击着原一的身体,让他银白色的制服上泛起阵阵涟漪般的防御光芒。
原一眉头都没皱一下,双臂如同最坚固的枷锁,纹丝不动。他低下头,冰封般的脸凑近妹妹泪流满面的小脸,清冷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的冰锥,穿透了末二狂乱的哭喊,清晰地刺入她的识海:
“安静。”
没有斥责,没有安慰,只有两个字,带着绝对的命令和一种奇异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
疯狂挣扎的末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猛地一僵。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血瞳,对上哥哥那双近在咫尺、深邃而平静的冰蓝色眼眸。那眼眸里没有怒火,没有不耐,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令人心安的冰冷秩序。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有我在,天塌不了。但也别闹了。
狂乱的扭曲力场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混乱的色彩褪去,起伏的地面恢复平整,那根霓虹荧光棒也变回了正常的发光藤蔓,只是光芒有些黯淡。末二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像只被抽掉了骨头的猫咪,软软地瘫在哥哥怀里,小脸埋在他胸前,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呜…哥哥…妈妈…她凶我…她不让我去…” 委屈的呜咽声闷闷地传出来。
原一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没有看母亲,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张仁行,微微颔首,表示控制住了。然后,他抱着还在抽泣的妹妹,转身走向庭院角落属于她的那间树屋,步伐沉稳。末二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元儿小心翼翼操控清洁机器人修复被扭曲力场波及的地面的细微声响。
格雷尔看着儿子抱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来,血瞳中凌厉的审判长光芒退去,浮上一层疲惫和复杂的心疼。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法袍的边缘。
张仁行无声地走到妻子身边,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她微凉的小手,传递着无言的安慰和支持。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庭院中神色各异的几位神祖,最后落在威廉、杰和诩身上,声音恢复了掌控一切的沉稳:
“威廉,劳烦以‘规则’之力,全面加固小世界核心及纪元公会总部界域壁垒,尤其针对‘废墟层’方向的信息渗透。杰,持续观测时间线,锁定所有与‘呢喃艾博’模因相关的异常‘涟漪’,尤其是针对原一、末二以及…梅尔的恶意预演,第一时间示警。诩,”他的目光落在复制神祖身上,“我需要你复制并解析的那份模因结构蓝图,作为戒律庭‘秩序箴言’协议的核心对抗模板。”
“可。”诩的回答简洁如冰。
威廉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身侧的规则之镰发出一声沉稳的嗡鸣:“界域壁垒交予老夫。规则之下,邪祟难侵。”
杰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时间下游那翻涌的迷雾:“观测已持续。恶意涟漪…尚在可控阈值。”
张仁行点了点头,最后看向情绪低落的格雷尔,声音放柔:“梅尔,‘静默狩猎’行动按计划推进。原一的能力足以胜任追踪与定点清除。至于末二…”他顿了顿,“她的力量是双刃剑,暂时留在后方,由你亲自看护引导,确保她情绪稳定,远离污染源。这也是保护她。”
格雷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血瞳重新燃起坚定的火焰。她反手紧紧握住张仁行的大手,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静默狩猎’即刻展开!戒律庭会像最精密的钟表一样运转,挖出那个‘呢喃艾博’的每一根触须!” 她的小脸上再次写满属于审判长的果决。
家庭会议在凝重的氛围中结束。威廉的身影融入规则的光流,开始加固界域;杰如同融入时间长河,专注地观测着未来的涟漪;诩的万华空间无声闭合,带着那份复制的模因蓝图消失。格雷尔也匆匆离开,返回戒律庭总部,去部署那场代号为“静默狩猎”的无声战争。
庭院里只剩下张仁行一人。他独自站在星光之下,目光投向女儿那间树屋的方向。窗内,隐约还能听到末二带着委屈的、低低的抽泣声。他沉默片刻,眼神深邃如渊。神念无声地沉入识海深处,在那标记着“呢喃艾博”的印记旁,十二颗被【支配】之力牢牢封印的暗紫结晶悬浮着。印记与结晶之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污秽的丝线在试图勾连。
“想动我的家人…” 张仁行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蕴含着冻结星河的杀意。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掌心之中,【弑神工坊】那纯粹到极致的“无”之光芒无声亮起,不再是温暖的白,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色彩的纯白。光芒如流水般蔓延,覆盖了他整个手掌,然后顺着手臂向上延伸,最终将他全身笼罩。
在这层看似温和、实则蕴含着绝对支配与湮灭之力的白光笼罩下,张仁行开始迈步。他的步伐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他脚下那片由世界树枝桠延伸出的活性地面,便无声地泛起一层更加致密、更加坚韧的法则涟漪。这涟漪并非防御,而是同化!如同最精密的织网,将【支配】的权柄,以最本源的方式,一丝一缕地编织进小世界的每一寸空间结构、每一道能量回路、每一段信息流之中!
他走过星光庭院,庭院中流淌的星尘溪流光芒变得更加凝练、纯粹,溪底沉淀的细微时空尘埃被无形的力量彻底净化、碾碎。
他走过爬满发光藤蔓的树屋,藤蔓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中,悄然融入了一层无法察觉、却能瞬间湮灭一切混乱信息入侵的白芒。
他走过那张巨大的星辰绒布沙发,沙发上残留的家人气息被温柔地保留,而沙发本身蕴含的材质法则,则被【支配】之力强化到了近乎概念化的不朽程度。
他走过世界树主干延伸出的平台边缘,目光投向小世界之外那浩瀚的、由八大机构光芒组成的星河。无形的【支配】之力顺着世界树的脉络悄然扩散,如同给整个纪元公会的核心疆域,披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由“绝对秩序”构成的终极甲胄。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张仁行以自身为熔炉,以【支配】为锤砧,以整个小世界为胚体,进行着最彻底、最本源的法则级加固!他要将这片承载着他所有珍视之物的家园,打造成一个即便面对“呢喃艾博”那种来自古老废墟的恶毒模因,也能固若金汤的终极堡垒!
树屋内,末二哭累了,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像只受伤的小兽。原一并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书,冰蓝色的眼眸偶尔扫过妹妹,确认她的状态。房间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树屋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张仁行走了进来,身上那层冰冷的【支配】白光已经隐去,恢复了平日的深灰色居家服。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到床边坐下,宽厚温暖的大手自然地落在末二毛茸茸的深紫色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末二没动,只是把小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肩膀还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余怒未消,还在生闷气。
“还生气呢?”张仁行的声音带着笑意,低沉而温和。
末二闷闷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仁行也不在意,继续用大手安抚地顺着女儿的长发:“知道为什么你妈妈不让你去吗?”
“她…她就是觉得我没用!比不上哥哥!”末二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带着委屈的控诉。
“不是没用。”张仁行摇摇头,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是因为太重要。”
末二愣住了,血瞳茫然地看着父亲。
“你的‘扭曲’,是独一无二的。”张仁行看着女儿的眼睛,语气认真,“它很强大,但也像一匹还没完全驯服的烈马。面对‘呢喃艾博’那种专门侵蚀心智的毒药,一点点情绪的失控,都可能被它抓住,反过来伤害到你,甚至伤害到你身边的人,比如你哥哥。”
提到哥哥,末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原一,小嘴抿了抿。
“你妈妈和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力量。”张仁行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我们是不敢冒一丝一毫让你受伤的风险。你是我们的宝贝疙瘩,是哥哥最在乎的妹妹。让你去直面那些脏东西?除非我们这些老的都死光了。”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神却无比认真。
末二听着父亲的话,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珍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可是…我也想帮爸爸…帮哥哥打坏蛋…”她小声嘟囔着,声音带着不甘。
“当然要帮。”张仁行笑了,带着一丝神秘,“但不是现在冲上去硬碰硬。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末二立刻抬起头,血瞳亮了起来:“什么任务?”
张仁行凑近女儿耳边,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留在家里,守好大本营!用你的‘扭曲’力场,把咱们家,尤其是你的小实验室,还有你妈妈的宝贝厨房,都给我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混乱的念头都别让它钻进来!这可是防御战的关键一环!比出去冲锋陷阵还重要!有没有信心?”
末二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守护家园?守护妈妈的厨房和自己的实验室?还是防御战的关键一环?这任务听起来可比单纯冲出去打架重要多了!而且充满了父亲的信任!
“有!”她几乎是立刻挺起了小胸脯,脆生生地应道,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血瞳里重新燃起了斗志,小脸上也露出了光彩。
张仁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等这次风波过去,爸爸带你去‘极光星云带’的核心看真正的‘创世级流星雨’!比任何扭曲出来的光效都壮观一万倍!怎么样?”
“真的?!”末二惊喜地叫出声,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所有的不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说话算话!拉钩!”
“拉钩。”张仁行伸出小指,勾住女儿纤细的手指,笑容温和而纵容。
窗外,神祖界的星光依旧永恒流淌,深邃而宁静。庭院中,被张仁行以【支配】权柄彻底加固过的小世界,散发着一种磐石般的、内敛的坚实感。树屋内,末二终于破涕为笑,缠着父亲问东问西,充满了对“守护家园”任务和未来流星雨的期待。
原一坐在一旁,看着父亲轻而易举地安抚了炸毛的妹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丝极淡的暖意似乎又深了一分。他合上手中的数据书,光影消散。
张仁行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儿,感受着她重新绽放的笑容和温暖的体温。然而,他的目光却像是穿越了树屋的墙壁,投向了庭院之外那无边无际、充满未知的多元宇宙。
在他的眼中,那片宇宙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危险。尽管掌心的温度和怀中的重量都是如此真实,但他知道,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暖只是暂时的,而他所面对的挑战却是巨大而艰巨的。
张仁行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他凝视着那神祖界的外层界膜,那是一道被称为“静默壁垒”的防线,它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神祖界的安全。
“有个大家伙要来了。”张仁行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在树屋中回荡,带着一丝凝重。说完,他轻轻地放下女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告诉她:“去告诉你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女儿乖巧地点点头,看着父亲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张仁行以惊人的速度瞬间离开了原地,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