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玲娜的过去,伊冬或多或少是有所了解的。
玲娜曾是一个边境小村庄的铁匠,后来村子不幸被魔族屠戮殆尽,是路过的团长埃尔德救下了当时面临险境的她,并将她带上了路。
大家深知这是玲娜心中埋藏最深的伤痛,村里的人默契地从不向她主动提及这段糟糕的过往。伊冬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一个意外闯入的陌生小女孩,竟阴差阳错地揭开了一段被尘封的过往。
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玲娜是如何与那个孩子分离,她为什么没有再提这个孩子,伊冬作为朋友并没有多问。
贝拉在巨大的震惊过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塔克的通讯号码留给了这位极有可能是塔克母亲的女人。
至于玲娜会如何选择,是鼓起勇气联系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还是将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击深埋心底?
继续装作无事发生?
伊冬觉得这与自己无关,那是玲娜自己需要做出的决定,作为朋友只需要支持理解她的一切选择就好。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她领着贝拉走出玲娜的铁匠铺,外面的空气凉爽了许多。伊冬低头看了眼手里牵着的女孩,她的小手有些冰凉。
“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里人吗?”
伊冬问道,手掌轻轻包裹住女孩冰凉的手背,温热的掌心贴着贝拉冰凉的肌肤,试图传递一点温暖过去。。
贝拉立刻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试图表现出轻松自在的模样。
“不用不用不用,漂亮姐姐,可以给我一份大陆的地图吗?我会传送魔法,可以自己传回去。”
眼前的孩子确实是被传送魔法传来的。但听到贝拉自信的说可以自己释放,伊冬稍微有些难以置信。
“这里和瓦尔哈拉的帝都的距离可是很远的。中间还横亘着许多大魔法阵,那些魔法阵会影响长距离传输的魔力,就算是A级的空间魔法师想进行如此长距离的精准传送也极其困难,你真的能做到?”
她的语气里带着关切和合理的怀疑。
贝拉得意地扬起小下巴,那点小小的虚荣心暂时压过了其他情绪。
“我可是瓦尔哈拉公认的近百年来最强的天才,这种事当然不在话下。”
伊冬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一个状态不明的孩子进行如此危险的超远距离传送,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她思考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过段时间,我会去一趟帝都,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好吧”
贝拉下意识就想拒绝,她不想给陌生人添麻烦。但话刚到嘴边,她看着伊冬温柔的眼神,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与自己冰凉的指尖截然不同的温暖,拒绝的话突然就卡住,选择了同意。
这份温暖让她想起很久以前母亲的手,也是这样温柔地牵着她......
不,应该是抱着的,那时还在襁褓中的她常年以来都是被人抱着的。
母亲已经过世了七年之久,但她什么都记得。
母亲的个子很小,比现在只有11岁的自己都要矮上几分,一双小短腿抱着自己总是跑的飞快。
她的胸很平,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没喝过一口奶水,甚至为了找奶水闹出过乌龙被人追杀。
“大姐姐......”
“什么?”
“你很像我过世的妈妈......”
这句话是贝拉瞎说的,两个人长得其实一点都不像。
一个是外表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性格暴躁如雷,能把孩子饿的半死,整天都在和人打架的战斗型。
一个是看上去高挑丰满,性格温柔稳重,一眼看去就算多养几个孩子也饿不到,一看就是温柔好相处的人妻型。
可贝拉就是觉得很像。
“是吗?”
母亲很小就离世的伊冬非常理解女孩此刻的心情,她微微蹲下,目光与贝拉平视。
“到底哪里像?”
贝拉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一句。
“如果妈妈长大,感觉会长成大姐姐的样子.......”
“???????”
贝拉说的每个字伊冬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有点看不懂了。
什么叫妈妈长大?
难道这孩子的母亲???
越想越觉得,贝拉的父亲可太刑了。
“大姐姐.......可以抱我一下吗?”
对上贝拉那双不知何时蒙上水光的眼眸。那是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恳求。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柔地将贝拉揽入怀中。
女孩比看上去还要纤细,伊冬的手臂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用公主抱的形式将她抱起,贝拉的小脑袋轻轻往抵在她胸口,细软的发丝和微弱呼气蹭在伊冬的脖子上,蹭得她身体发痒。
周围的村民对着伊冬投来好奇的目光,伊冬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怀中的孩子,周围人很快安静地散开。
不知道为什么,伊冬总觉得自己找到了某样失去已久的东西,像是失而复得一般。
突然就母性大爆发了 !!!!
前世的她离世时也不过才20岁,没养过孩子,更别提这么大的孩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伊冬原本只是说抱一下,她现在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用手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伊冬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小的身躯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后便完全松弛下来,像是终于找到归处的幼鸟,轻轻颤抖着依偎进她的怀抱。
伊冬就这样抱着贝拉,慢慢往前走。怀中的重量真实而温暖,每一步轻微的颠簸都让贝拉更往她怀里缩一点,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女孩的呼吸逐渐均匀绵长,吹拂在伊冬颈侧,带着孩子特有的柔软而干净的气息。
见孩子睡得越来越沉,伊冬还是自作主张地将孩子带回了家,此刻还未到中午,等孩子睡醒后刚好可以请她吃一顿午饭。
轻轻推开住所的们,吱呀一声轻响在静谧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怀中的动静,贝拉只是在她肩头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呼吸依旧沉缓。
“伊冬姐姐!!!我做了......”
祈早就做好了午饭等着伊冬,见伊冬回家,兴奋的想上前打招呼,却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她走进卧室,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变得柔和而朦胧。
伊冬弯下腰,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臂弯中的女孩放入自己的床铺,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枚初绽的百合花。
女孩睡得很香,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呼吸轻缓而规律,唇瓣微微张启,吐出温热的气息。
伊冬屈膝蹲在床沿,指尖小心地解开贝拉鞋子上有些磨损的系带。那双小皮鞋沾着远行的风尘被她轻轻脱下,整齐地放在床脚。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那双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上。袜子很干净,但并非是崭新的,仔细看就会看到细微的磨损痕迹。
她开始褪去贝拉脚上的袜子,手指如羽毛般拂过小腿的皮肤,将柔软的棉料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下卷褪。
袜口掠过脚踝最凸出的骨节,然后是微微鼓起的脚背,当褪到脚掌最宽处时,伊冬轻轻用力,让袜子的纺织纹路不会摩擦到孩子娇嫩的脚底皮肤,袜尖脱离了并拢蜷缩着的五趾,被放在了一旁。
女孩的脚趾微微蜷着,像是一排怯生生的珍珠。伊冬如法炮制,继续脱去另一只袜子,褪去袜子时拇指尖的指甲不经意擦过脚心,贝拉的脚趾猛地蜷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含羞草叶片,脚心也下意识敏感地弓起一道细微的弧度。她在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奶气的嘤咛,脑袋在枕头上不安地蹭了蹭,长睫毛颤动如蝶翼,却终究没有醒来。
那双终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脚,白皙得几乎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细微血管,脚趾圆润乖巧地依偎着,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脚趾甲修剪的歪七扭八的,长短不一,倒是破坏了这份美感。
这景象让伊冬几乎能想象出一个孩子自己抱着膝盖,费力又专注地修剪,却怎么也处理不好的画面。
她从柜子里取出自己制作的精油,先温柔地涂抹在贝拉冰凉的脚趾和足部皮肤上,女孩的脚很冰凉,伊冬用掌心包裹住那冰凉的脚丫,却并没有动用魔力,只是凭借着体温在传递,细致的按摩使得那双小脚稍稍有些暖和了起来,直到感受到一丝暖意从皮肤底下透出来才轻轻松开。
当最后一片趾甲被打磨得光滑圆润,呈现出完美的半圆弧度时,伊冬满意的松开手,给女孩盖好被子,将露在外面的脚藏进了被子里。
“妈妈.......”
小萝莉仍在睡梦中说着梦话,一旁的通讯器响了。
伊冬眼疾手快的点开接听,就听到电话另一头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胆子是真肥了?!连禁术都偷偷去学了?!你知不知道禁术有多危险?”
“.......”
“艾瑞尔你先消消气.......贝拉大概......也许.....可能......就是小孩子贪玩。”
“不是你带的孩子你当然不了解啊!她那是贪玩吗?她这样作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为了逞强差点死掉,我接到消息几天都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如果她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梅雅姐姐?我根本不希望她成为什么天才,什么英雄,就算她不成为淑女也没关系,我希望她至少能健康活着!”
“好好好,先不要急,至少是联系上了。贝拉,我是阿尔文叔叔,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去找你。”
阿尔文?眼前这个女孩认识同村的阿尔文?
“呃......阿尔文?是那位勇者阿尔文吗?”
伊冬试探着问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叫阿尔文的勇者就我一位。”
伊冬确认了,无论是声音语气还是身份都是她认识的那个阿尔文。
“那好,地址是松谷村,不过那个村在很多年前就被灭了,帝国的地图应该没更新我们村现在的情况。”
“没关系,附近有什么大型村落吗?我会飞行魔法,可以在空中寻找你们的位置。”
伊冬叹了口气,阿尔文这家伙竟然连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里吗?
似乎也不能怪他,松谷村这个名字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历史了,只不过在村长让她给村子命名时,她翻出了一张老旧的地图,这才给了这个镇子原先的名字。
村里人都知道,但阿尔文回村次数较少,记不清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阿尔文先生,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家坐在的位置百年前就叫松谷村,你有一个叫米诺的未婚妻,父亲是当地村长兼冒险团团长A级冒险家埃尔德先生。”
“你怎么知道????”
“唉.......”
伊冬叹气,阿尔文这家伙对战斗之外的事情这么不敏感吗?
“我是伊冬。”
“伊冬女士?为什么贝拉会在你那里?”
“总之就是很一言难尽.......”
“告诉你身边的那位女士,她的孩子现在在我的手上.....”
伊冬意识到自己言语似乎有些不妥,改口。
“不,我的意思是她现在住在我家,如果需要的话我会把她送回去,你们也可以来亲自接,我会照顾好这个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