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世界也这么...不同寻常吗？”
看着这收容所内部，仿若林中小屋的结尾场景。
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又不少便是女娲随手挥出的泥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排列。
白知苦走了几圈，在一个牢笼停下，因着这里关押的是勉强符合审美存在，人形，没穿衣服，整个身躯透明幽蓝，并不存在人类的性征，白色长发将着面部五官全部隐藏。
白知苦兑换了一个翻译魔芋，嚼了嚼，咽下。
“你好，你会说话吗？听得懂人话吗？”
“......”
牢笼里的存在没有立刻回应，只有白色长发在无风的收容所内微微浮动，发丝间泄出的幽蓝光晕随呼吸般明暗交替，那光晕并非来自体表，更像是从透明躯体深处流淌出的星脉，在地面投下细碎的、转瞬即逝的光斑。
耐心等了片刻，正欲再问，忽然感到耳边掠过一阵极轻的气流，似空气的轻颤，而后发出响声，落在耳边是中性的声音，“‘人话’？你指着的碳基生物的声波交流方式吗？”
“......”
“你的情绪突然有些悲伤，是因为什么？”
白知苦捂住脸，因为我好像翻译魔芋浪费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会说话，亲你早说啊？
“话说你能感知情绪吗？”白知苦摇摇头。
“嗯，我们都可以，能看到。”
白知苦不由凑近一些，才发现幽蓝存在有些大，即使自己站着，但高度却没有对方靠坐着要高。
抬头去看，那白发遮住的区域，其实也是和身体一样，光滑的一片，但有一张嘴，突兀的好像刚长出来一样。
看着幽蓝明灭，像是夜间的银河光带。
“你很悲伤。”
不知觉，白知苦这样问询。
“是的。”
“因为被关起来？”
“不是。”
语气一如既往没有起伏，祂抬起了手，那轮廓模糊，五指并不分开的手，碰触着升起莫名符文的囚笼，而这符文下一瞬就黯淡。
“囚禁只是‘结果’，悲伤因为遗忘。”
“‘规则’并不难囚禁我，反而我是‘规则’破坏者。”
“吱呀～”
监狱的门开了，仿若邀请一般。
白知苦眨眨眼睛，如被吸引般，好奇走入了其中。
“你遗忘了什么？”
“很多。”
“既然你遗忘了，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遗忘了？”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没有归处。”
“但我记得，我属于我们。”
“像你这样存在有很多，然后还有着类似‘大群意识’的主导，但你断连了吗？”白知苦试着理解。
幽蓝存在体内的光点骤然剧烈闪烁，像是被戳中了某个深埋的核心，白色长发无风狂舞，发丝间泄出的幽蓝光晕在牢笼内交织成一张破碎的光网。
那道中性嗓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不再是平铺直叙的意识传递，而是裹挟着难以言喻的茫然与痛楚：“‘大群意识’...是的，你说对了。”
“只有我们，就像水滴汇入江海，没有‘个体’，只有‘整体’，很安心，可有一天，‘江海’不知为何干涸了，祂冰冷切断一切，让我们变成‘个体’，我是被甩出去的一滴水滴，落在了这个世界，我无法感觉其他‘水滴’，我再也听不到，看不到。”
白知苦看着沉浸自己思绪，蓝色光晕似emo具现存在，问小精灵，“小黑，你知道祂是什么吗？竟然能突破你的屏蔽，感知到我的情绪？有点厉害～”
“‘界隙之民’，生存在世界与世界的夹缝之中，记录各个世界规则，修正世界溢出能量，维护各维度的平衡。”
“假设两个世界都是实体，即使靠近的很近，但始终无法真正碰触，便是因为这些存在。”
“它说自己是‘规则破坏者’。”
“很简单，记录规则，理解规则，解离规则，破坏规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这个能力。”
“就像它说的，没有个体，只有整体，所以一般是称呼‘界海’‘界河’或者‘界壁’。”
“但有一天，‘界海’消失了，世界与世界再无隔阂，开始碰触，相融，毁灭，穿越之事更是比比皆是。”
“要是‘界海’还在，宿主可不会简单偷渡，说不得要体验一把深海溺水。”
“......”
白知苦：我怎么觉得我体会过？
“也因为‘界海’的消失，和平世界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
“那‘界海’为什么消失呢？”
“这谁知道？可能数个文明发展到头，资源即将枯竭的世界，再毁灭之前的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打通壁垒，或者某个喜欢看乐子的强大存在又推了一把，又或者...”
“就这样‘界海’变为‘界河’，然后‘嘭！’，全散了！”
“......”
白知苦感慨一声，“放在他们视角，勤勤恳恳，维护平衡，什么都没做，家破人亡？”
“放在别人视角，可不觉得这维护有意义，只觉得为了堵了生路。”
“对弱者来说是保护伞。”
“等弱者变为强者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白同学，想点好的，虽然化整为零，好歹没灭绝不是吗？”
白知苦沉默，觉得幸好对方听不到小黑说话，不然这安慰，只怕会叫人崩溃。
看向幽蓝存在，犹豫了许多，“那你要跟我走吗？没处去的话，跟我离开怎么样？”
“可你...只是一个孤独的‘漂泊者’，我能感觉到，你连自己的归处都还没找到，怎么能带我走？”
“......”
“既然是‘漂泊者’，那以后我肯定能穿越更多世界，你跟着我说不定能遇见更多的‘水滴’。”
它的透明躯体缓缓前倾，“真的？离开这个被‘规则’囚禁的地方，去其他世界，找其他‘水滴’？”
意识传递中混杂着难以置信的茫然，还有一丝被遗忘许久的热切。
“就像我能打开牢笼，我是能腐蚀这些规则的存在，带我离开，你会遭到这个世界的追捕？你真的愿意吗？”
祂幽蓝的面部垂落，泛起银色纹路，仿若手机指纹解锁。
“如果你的回答‘是’，请用你的指尖触碰我的纹路，让我记录你的‘余温’。”
少女笑了，伸出指尖。
“那就记好了！我的名字叫白知苦，以后多多指教！蓝同学！”
下一刻，警报声尖锐，牢笼外的空气开始因能量波动而扭曲，远处的阴影里，似乎有其他被收容的异常开始躁动。
但一切，已经与白知苦没什么关系了。
......
‘哦！亲爱的『秩序』，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不要忘记打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