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茉莉在房间中。
一如往常,在副本世界单独相处的时间,她往往是以分出一具忆体,替代她正常行动。
她神情变化,因为刚才忆体出事了。
刚下到三楼,前往304号房去看看。
在此之前,她听到404似乎有着别样动静。
这才是她选择去304探险的原因,如果这酒店的某种存在,现在缠上了苏先生,而这极有可能原本住在304的苏语凝,那么现在去楼下探索,应当相对安全。
至于去帮忙?
听动静,苏先生不至于没有招架之力,而且对方也说了需要帮助会求救,而自己本体也就是四楼。
所以,此时不去探索,更待何时。
木质楼梯的扶手积着层薄薄的灰,指尖擦过便是一道浅痕。
因为众人乘坐电梯上下,虽然风格复古,但内里已经焕然一新的清晏酒店,在四楼到三楼却呈现久疏打理的感觉,仿佛三楼已经独立出来,独留在百年前那段历史。
三楼走廊没有四楼声控灯,显得昏暗看不清前路。
忆体拿着手电筒,微弱发白的光线下,墙皮剥落卷曲,露出的斑斑点点,似霉斑,又像凝固的暗渍。
尽管脚步放得极轻,鞋底碾过楼梯缝隙里的碎屑,但细微的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衬得四周愈发沉滞。
对着褪色的红木门牌号一一扫过。
301,302,303...
“!!!”
304到了,只是304的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指宽的缝隙,而凑近,微微打开,里面封尘的霉味,一瞬扑面。
那味道难以形容,腐烂,霉味,混杂一处,可谓在记忆添上浓墨重彩一笔。
她抬手轻推房门,木门合页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在空荡的走廊里荡开回音。
屋内自然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得看不清全貌,手电扫视一圈,一个月白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
定了定心神,才发觉那是有着夜上海风格的一张海报,那上面画着一个女人,月白旗袍,端庄站着,婷婷袅袅,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苏语凝吧...
收回视线,扫视周边。
“!!!”
又是一张梳妆台,不过这镜面经过时间洗礼,表面结了厚厚一层灰蒙,照出的人影大概是近视千度的视角。
拍拍胸口,对向另一侧,那是一张旧床,床品凌乱地堆着,那锦绣金面的被褥,那深红暗斑触目惊心。
一旁白色床头柜上倒扣着一个玻璃杯,杯口还开裂缺了口子。
忆体一一记下,而这房间最值得调查,无疑就是那红木衣柜了。
那衣柜也如门一般半掩着,仿若就在诱惑想要了解一切的探索者。
脚步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闷响,每向衣柜走一步,都仿佛能感觉到脚下的木板微微下陷,像是随身承载不住重量,坠落下去。
没有贸然打开,凑近了往缝隙看,露出一截白色衣角。
伸手拉开柜门,里面衣物齐整,拍得很密,说是常住的私人空间都可说,这绝不是正常的酒店配置。
而且里面款式旗袍就有几件,花纹也看得紧致,即使陈旧也掩盖不了价值。
她将视线投向一件外套,像是默片里出现的摩登丽人的穿着,有着不少口袋。
404的动静已经淡去不少,苏先生那边是稳住了吗?
她往着口袋里掏了掏,是一个怀表,打开怀表,是一个全家福,夫妇二人在后,前面是笑着羊角辫的女孩。
注意在这打量,突然门外传来极轻的声响,然后传来‘叩叩叩’的响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躲入衣柜之中,并拉上柜门。
敲门?
她关门了吗?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那很轻很轻的敲击声,叩击她的心弦。
是玻璃?
敲得是窗户?
等等等等!
窗户有拉上的吗?
有吗?
苏语凝常在304看着窗外的老樟树。
没,没有吗?
下一刻,她听到很轻的推拉感。
然后,
“叩叩叩~”叩门声就在柜门前响起。
霉味瞬间变得浓烈,夹杂着的腥甜气息也愈发清晰。
再来...
她就失联了。
......
李茉莉比对着通过记忆浮现的海报女人和怀表中全家福的女孩。
“......”
“今天就这样吧,也不算没有收获。”
“叩叩叩~”
李茉莉一惊。
找来了?
“茉莉,你在吗?”
“是,是蔓蔓吗?”
真是,吓自己一跳呢~
......
.........................时间的分割线~....................
“闺女,谢谢你愿意陪我这老婆子,你人真好~”
“应该的,为人服务嘛!”
余嫣笑着说出这句,心里忧愁,觉得惊悚游戏不讲理,怎么能把老人也拉进来了?
“好姑娘,真是好姑娘,可不像别人,看见我就躲,生怕沾着什么似的。”对方这般叹了一声。
余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这环境,强行要求他人尊老爱幼,显然不现实。
这地方很难讲道德,可刚抬眼,余嫣愣住了,她只觉得老人浑浊眸子似乎黏在自己身上好久。
就仿佛注意到余嫣的异样,对方浑浊的眼珠慢慢转动,嘴角牵起有些僵硬的笑容,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像揉皱的旧纸,“呀~要是我女儿还活着,就应该像你这般大了~”
“啊...”她望着老人眼底深藏的落寞,那点刚冒头的异样感被汹涌的同情压了下去,只觉得这惊悚游戏太过残忍,将迟暮之人都要困在这诡异之地磋磨,而且还本就是遭遇不幸命运的可怜人。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胳膊,动作放得极轻,那不喜欢被说温婉的余嫣女士,用着很轻柔的语调,“婆婆,您女儿要是知道您惦记着她,一定也会想念您的,希望您一切都好。”
老人闻言,僵硬的笑容似乎柔和了些许,只是那浑浊的眼珠依旧牢牢黏在她脸上,视线太过专注,带着种近乎执拗的灼热,与方才的孱弱模样隐隐透着反差。
余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只当是老人太过思念女儿,将自己看成了念想的寄托。
也没多说,便主动移开视线,假装打量四周的环境,以此掩饰心头那点挥之不去的细微违和。
老人的房间看起来和自己房间没有区别,说起来她连自己房间都没有仔细探查,就跟着来到老人房间。
门外出现异常响动。
“咔哒~”
出现了这一声响动,而后又持续的连续。
像是一高一低鞋子走动,剐蹭木质地板,细微摩擦,混着地板形变扭曲的吱呀。
这不合理,余嫣也走过走廊,虽然地板看起来木制,确实很坚固,就像下面是水泥,铺了层木质地板样式的墙纸。
这老旧房屋一样的响动。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抬手示意老人保持安静,轻声且快步走到门口,还是将着枪掏出,竖起,透着猫眼往外探查。
老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异常响动影响,只是灼灼看着余嫣,在对方拿出枪之后,变得更加热切。
嘴角的笑容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的褶皱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竟显得有些锋利起来。
那响动还在持续,偶尔夹杂着几声轻浅的喘息,似人非人的气息顺着门缝漫进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晏郎,你为何不肯见我?你为何?”
丝丝缕缕的黑气透着门缝钻了进来,牵绊住她,将举枪的手按下,又拉着她正对着门外。
门外在寻人,那声‘晏郎’也是呼唤情郎的名姓,是这家酒楼老板沈清晏吗?
“晏郎,你见见我,若不见我,你应我一声也好。”
余嫣她左手控制握上门把手的右手,结果,嘴巴已经却要忍不住张开。
就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她扭头去看,映入一张极为美颜的面庞。
一切失却言语。
一段时间后,
“晏郎,晏郎...你怎么能不要我...”
那如泣如诉的声响,在毫无收获,只得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