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冷月回答,苏若初抬手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将冷月那张错愕的脸,彻底隔绝。
“姐姐?”
苏知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收紧了手臂,将脸颊贴在苏若初的颈窝,像一只寻求安全感的小猫。
但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和偏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要去吗?”
苏若初没有回头,只是反手握住了妹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安。
“嗯。”
一个字,再无多言。
“讨厌的苍蝇是杀不完的。”苏知微轻声说,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瞳定定地看着苏若初的侧脸。
“姐姐,你答应我的假期,还差两个月零二十一天。”
“我记着呢。”苏若初终于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去去就回。”
“好吧。”
苏知微松开了手,乖巧得不像话。
她站直身体,绕到苏若初面前,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替她抚平了T恤领口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别让那些杂鱼,脏了你的手。”
她的声音又变得又甜又软,像裹着蜜的毒药。
“我的姐姐,可是世界上最干净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若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座位上,空气中只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只留下一阵微风,吹动了桌上的餐巾纸,还有一张压在冰美式杯下的百元钞票。
咖啡店的门铃甚至都没有响。
苏知微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姐姐消失的方向,脸上的乖巧甜美如同精致的瓷器面具,一寸寸地凝固、剥落。
她缓缓坐回苏若初尚有余温的位置,拿起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冰美式。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吸管顶端那一点点被姐姐唇瓣润湿的痕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姐姐的气息。
苏知微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她没有用吸管的另一端,而是像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般,微微倾斜杯子,将自己柔软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分毫不差地印在了姐姐刚刚喝过的地方。
冰凉的触感传来,她却仿佛品尝到了世界上最甘美的琼浆。
她闭上眼,贪婪地**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液体滑入喉咙,她感受到的却是独属于姐姐的、令人战栗的甜美。
“姐姐,”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轻声呢喃,睁开的紫色眼瞳里翻涌着浓稠如墨的占有欲和病态的笑意。
“在你回来之前,我也得找点乐子才行啊。”
“比如,帮那个‘第一魔女’,把舞台闹得再大一点?”
————
与此同时,通城市中心,早已化作一片焦土。
断裂的高架桥下,离火咳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血,红色的高马尾被汗水和血污粘在脸颊上,黯淡无光。
她勉力维持的火焰屏障,在那个女人的指尖下,再次如被重锤敲击的蛋壳般应声碎裂。
“结束了。”
“第一魔女”轻声笑着,粉色的彩瞳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怜悯。
她看着眼前四个摇摇欲坠的魔法少女,就像看着镜子里那个曾经天真愚蠢的自己。
“为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管理局卖命,你们,真的甘心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四人的心脏。
玄冰的覆冰铠甲早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青霖的治愈之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镜瞳更是倒在废墟之中,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已是极限。
绝望,如同冰冷的水泥灌进了肺里,让她们窒息,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第一魔女缓缓抬起手,那足以将这片街区彻底抹平的黑暗魔力,在她掌心汇聚成一颗浓缩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黑洞。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啸叫,毫无征兆地划破长空。
一束漆黑的流光撕开了浓厚的云层,无视了所有物理法则,以一种君临天下的蛮横姿态垂直坠落。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魔法,更像是一颗被赋予了生命的、精准制导的黑暗陨石!
“轰!!!”
一道身影重重砸在魔法少女们与柳思涵之间,坚硬的柏油路面像是被巨人用铁拳捶打的饼干,瞬间塌陷出一个直径十米的恐怖冲击坑。
狂暴的气浪混杂着碎石烟尘向四周野蛮席卷,将本就站立不稳的四人齐齐掀飞了出去,狼狈地滚落在地。
烟尘缓缓散去。
冲击坑的正中央,苏若初,应该说是垠心静静地站着。
她身上只是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别说破损,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不是从万米高空坠落,而是刚从楼下散步回来。
垠心甚至没有进行变身,只是开启了“认知屏蔽”功能,以防被盒武器攻击。
黑发无风自动,那双赤色的眼瞳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冷漠地锁定在第一魔女身上,像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
离火的嘴巴张了张,一句憋了满肚子火的“这个女人是谁”卡在喉咙里,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那股从天而降的压迫感,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白晓晓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劫后余生的泪水夺眶而出:“若初姐姐!”
苏若初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理会她们。
她只是看着前方那位所谓的“第一魔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表演时间,结束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没有魔力波动,没有空间转移的痕迹,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就是那么凭空不见了。
第一魔女那双怜悯众生的彩瞳猛地一缩,身为魔女的战斗直觉让她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警报在脑中疯狂轰鸣!
危险!极致的危险!
她甚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对方的存在,就像一个绝对的、不讲道理的“错误”,凭空出现在了世界的规则里!
可她的身体,完全跟不上思维。
下一瞬,一只手掌轻飘飘地按在了她的腹部。
苏若初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闪过一丝恶劣的趣味:这就是所谓的第一魔女?
脸上这副见了鬼的表情,可比她刚才那套陈词滥调有意思多了。
管理局的黑幕?魔法少女的宿命?太无聊了,远不如亲手捏碎一个“绝望”的表情来得有趣。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效,甚至没有太大的声响,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噗”声。
第一魔女脸上的怜悯和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低下头,看见了那只白皙得过分、干净得不像话的手,然后,她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整个人如同一发脱膛的炮弹,向后倒飞出去。
轰!轰!轰!
她接连撞穿了三栋摩天大楼的墙体,最后被第四栋楼拦腰截断,像一幅破烂的挂画般深深地嵌了进去,激起漫天烟尘。
世界,死一般的安静。
“……”
离火、玄冰、青霖、镜瞳,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站在坑底的始作俑者,大脑一片空白。
她们拼尽全力、甚至赌上性命都无法伤到分毫的第一魔女,在这个女人面前,脆弱得像个一戳就破的纸糊娃娃。
这合理吗?这喵的合理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方向却截然不同。
离火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味。
她看着苏若初的背影,嫉妒、不甘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战栗感,混杂在一起,烧得她浑身发烫。
这个女人……太强了,强到了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维度!
玄冰的瞳孔紧缩如针,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刚才那一瞬间,她完全没有从苏若初身上感受到任何属于“光明魔力”的波动。
青霖则是最纯粹的,她双手合十,看着坑中神明般的背影,眼里的泪水从劫后余生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果然,若初姐姐永远是无敌的!
而镜瞳,她半跪在地上,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太有趣了!这个女人身上藏着的秘密,比管理局所有S级档案加起来还要诱人!
苏若初像是才忙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她转过身,看向傻掉的四人组。
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足以让任何人头皮发麻的笑意。
“怎么,还要我帮你们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