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初沿着走廊前行，高跟鞋的声音在身后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她来到了那扇所谓的“陈列室”门前。
门上没有任何铭牌，光秃秃的，只在正中央刻着一个奇怪的双螺旋图案。图案旁边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闲人免进。
好家伙，这黑恶组织还挺有艺术追求。
苏若初握住门把手尝试转动，门开了，没有上锁。
她挑了挑眉，这陷阱的气息已经浓郁到快要馊掉了。她毫不在意地推门而入。
眼前豁然开朗，然后又迅速萎靡。
没有想象中的玻璃囚笼，没有哭泣的少女，更没有变态的怪人科学家。
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资料室，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铁皮柜子，上面贴着诸如“2023年第四季度行政开销”、“办公用品申领记录”之类的标签。
这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攻击吗？用极致的无聊来击垮敌人？
“咔哒。”
身后的门传来一声轻响。苏若初转身，再次拧动门把手。
纹丝不动。
“行吧，经典环节。”她自言自语，顺便抬脚踹了一下门板。门发出沉闷的抗议，显然比她的力气更坚定。
看来只能走流程了。
她开始在这个无聊的房间里探索。她敲敲墙壁，听听回声，又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
《办公室人际关系处理指南》、《高效会议的三十六个技巧》、《摸鱼心理学》。
你们这业务范围还挺广。
她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最终停在一本名为《论企业文化的自我修养》的厚皮书上。
手中那份“教导主任”给的文件袋，在此刻竟传来微弱的魔力共鸣。
她试探性地将文件袋贴近那本书，袋子上一个不起眼的logo纹路瞬间亮起微光，与书脊上的烫金字体产生了呼应。
“轰隆隆——”
正对面的那排档案柜，在一阵沉闷的机括声中，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泛着金属冷光的电梯门。
“我就知道。”苏若初丢开那本矫揉造作的书，“反派的品味总是这么稳定且可预测。”
她走进电梯，里面只有一个向下的按钮。她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电梯开始下行，平稳得不像话，只有轻微的失重感证明它在移动。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这深度，感觉快到马里亚纳海沟了。正好，到了每日与妹妹的亲切交流时间。
【只若初见：早安，我的怨种妹妹，今天也是想念姐姐的一天吗？】
精神链接那头几乎是秒回，苏知微的意念带着一股子冲破天际的焦躁。
【知微不置喙：我的亲亲老姐，现在都中午了。不过你那怎么这么颠簸啊啊啊啊！你掉进哪个施工队的钻井里了？】
【只若初见：冷静，专业术语叫‘战术性垂直转进’。我正在探索敌方巢穴，刚拿到了VIP直达电梯的体验券。】
【知微不置喙：……你管这叫探索？你周围的空间结构有被干涉的痕迹……是一种固化的结界，在扫描你的魔力性质！你被发现了！】
【只若初见：冷静，这叫‘VIP通道定向筛选’。看来我这张体验券，还附带了验货功能。而且你现在跳过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和岩石层融为一体，变成一副后现代主义的行为艺术品，名为《思念姐姐的少女》。】
链接那头沉默了。苏若初几乎能想象出妹妹气得跺脚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知微不置喙：……那你自己小心点！一有不对劲，立刻叫我！立刻！】
【只若初见：收到。今日份的五分钟亲情交流已结束，记得给姐姐点个五星好评。】
她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叮。”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宽敞到空旷的现代化实验室，数个巨大的玻璃培养仓立在房间中央，仓壁内侧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结晶状刮痕，仿佛曾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挣扎。
一旁的仪器托盘上，摆放着几枚暗淡无光的宝石，但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像被榨干的果核。苏若初的目光一凝，如果小微在这里，大概会高兴地想把这里夷为平地吧。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稀疏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控制台。
他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有些不耐烦：“放托盘上就行。这次的‘样品’是几号？上周送来的那批精神残秽太多，如果还是一样的品相我就不干了。”
样品？还分号？你们当这是摇号买车呢？
苏若初清了清嗓子。
那男人身形一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极其缓慢的、像是生锈齿轮转动般回过头。
当他看到苏若初这一身“实习生”打扮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表情活像一只正在啃瓜子的仓鼠突然发现笼子外站着一只猫。
“你、你不是押运队的人！你是谁？警卫！警卫！”他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去拍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苏若初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上那份文件袋：“别紧张，我只是个送快递的。”
“快递？这是A级实验室！谁让你进来的？”男人色厉内荏地喊。
“门没锁。”苏若初一边说，一边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走了进去，伸手敲了敲旁边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啧啧，这设备，挺烧钱啊。看来你们公司福利不错。”
“快出去！我警告你！不然……不然他们会把你做成切片的！”男人发出外强中干的威胁。
苏若初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他们？不是‘我们’？”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按啊。警卫来了，发现我这个路过的实习生，出现在你这个戒备森严的A级实验室里。你猜，‘他们’是会处理我这个小虾米，还是会追究你这个连门都看不住的研究员的责任？”
男人的手停在了红色按钮上方，进退两难。
苏若初走到他面前，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别演了，哥们儿。你看你这黑眼圈，这发际线，还有这没一扇窗户的办公室，你管这叫上班？那个按钮，按下去不是叫警卫，是启动‘房间清理程序’吧？比如灌满毒气什么的。你跟我，今天总得有一个留在这里陪这些瓶瓶罐罐。”
男人的手停在了红色按钮上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苏若初靠在控制台上，看都没看他，只是屈指一弹。
她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袋，竟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脱手飞出，带着破空声，“啪”的一声精准地抽在男人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却让他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纸张，竟能打出子弹的效果？男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瞬间红肿的手背，再看向那个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笑容的“实习生”，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椅子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应届生罢了。”苏若初直截了当，“一个女的，三十岁上下，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看谁都像看不及格的学生的教导主任。认识吗？”
男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真实的茫然。“教导主任？不……不认识。我在这里，除了押运队的人，就只见过……‘博士’。”
这就有意思了。那个女人居然不是这里的头儿？看来“收藏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部门墙比脸皮还厚。
“博士？”苏若初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根试管，对着灯光晃了晃，“跟我聊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