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一片死寂。
只有锁链因为雷蒙轻微的颤抖,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还有银龙女王艾莉娜丝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雷蒙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但“共生契约”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的混乱。
他在某本极其古老的禁忌文献里,似乎瞥见过相关的零星记载。
【共生契约】。源自龙族血脉最古老的源头,一旦成立,几乎无法逆转。生命共享,感知相连。
一损俱损。
刚才那诡异的光芒和灵魂层面的连接感……竟然是真的?
荒谬感和一丝绝处逢生的侥幸,让他有点发懵。他本来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雷蒙赶紧开口,声音沙哑,“那是个失败的原型机!理论都不完整!我从来没想过它能启动!”
他努力想展示手里那块已经烧焦的废铁,证明自己的无辜。
艾莉娜丝冰冷的目光扫过废铁,眼中的怒火更盛。她当然能看出那东西的拙劣,但这反而让她更加愤怒。
她,高贵的银龙女王,竟然被一个人类用这种破烂,绑定了最古老最耻辱的契约?
奇耻大辱!
“解除它!”她的声音像冰,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立刻!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向前逼近一步,恐怖的龙威再次压下。
“我……我解不了啊!”雷蒙真的快哭了,是急的,“陛下!女王大人!您看我像是有能力解开这种上古契约的样子吗?文献记载里根本没提解法!”
“这契约强制生命共享!您要是现在弄死我,您自己很可能也会……”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
艾莉娜丝的眼神已经恐怖到能杀人了。她显然知道契约的约束力。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愤怒。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条脆弱却坚韧的生命线,强行连接到了她的本源上。这种被强迫绑定、被威胁的感觉,让她几乎发狂。
“呃……”雷蒙忽然闷哼一声,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同时,一股没由来的、极端烦躁和憋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强烈得让他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艾莉娜丝。
女王正死死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杀意。
雷蒙瞬间明白了。
是契约!感知相连!他刚才感受到的是女王的情绪?
完蛋!这岂不是连偷偷骂她都会被察觉?
艾莉娜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发现这个人类的表情能隐约反映出她的情绪波澜,这让她感觉最后一点隐私和威严都被扒光了。
“闭嘴!”她恼羞成怒地呵斥,尽管雷蒙根本没再说话。
她猛地抬手,似乎想不管不顾地一巴掌拍死他。
就在她杀意最盛的瞬间,她和雷蒙的身体同时微微一震!一股明确的、来自灵魂层面的警告讯号浮现——强行抹杀另一方将遭受最严厉的反噬!
艾莉娜丝的手僵在了半空。
雷蒙吓得屏住呼吸。
地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艾莉娜丝极其缓慢地、极其不甘地放下了手。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用尽全力平复那足以焚山煮海的怒火。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淡金色的龙瞳里已经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但深处翻涌的寒芒却让雷蒙觉得更可怕了。
不能杀。
不代表不能折磨。
不代表不能让他用别的方式,生不如死。
她看着瘫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雷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很好。”她的声音恢复了威严,却多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既然你‘荣幸’地与本王的生命绑定在了一起。”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
“那么,从今天起,你的命,归我了。”
“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俘虏生涯。”
“带他上来!”艾莉娜丝转身,对着牢门外冷喝一声,不再看雷蒙。
沉重的牢门再次打开,两名高大的龙族守卫走了进来。
雷蒙看着女王决绝冰冷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灵魂层面那根该死的、救了他一命又把他推向另一个深渊的契约连线。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像还不如刚才直接被拍死来得痛快?
他的好日子,看来是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