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雷蒙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个所谓的“能量稳定符文”的研究中。
他并没有完全撒谎。那块古老基座残片上的符文结构，确实对能量场的稳定有微弱的正向作用，虽然效果远没有他夸口的“百分之五到十”那么显著，更偏向于理论上的可能性。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要的不是立刻制造出什么神器，而是提供一个“借口”，一个能让艾莉娜丝稍微放下戒备、允许他介入的切入点。
他找守卫要来了材料——一些品质尚可的魔力水晶粉末，几块导魔性不错的银白色金属薄片。他没有选择直接制作成品，而是先将优化后的符文结构刻画在金属片上，附上详细的使用说明和能量引导示意图（尽可能用简洁易懂的方式），然后让守卫送进去。
他选择了一种最不具侵略性、也最符合他“俘虏学者”身份的方式——提供技术方案，而非成品。将选择权和掌控感，依旧留给她自己。
第一次送进去后，寝殿里没有任何回应。灵魂链接那头依旧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仿佛石沉大海。
雷蒙并不气馁。第二天，他又送进去一份改进版的草图，调整了几个符文的连接点，备注了可能提升效率的猜想。
依旧没有回应。
直到第三天，他送进去一份关于不同材质对符文效果影响的初步测试数据时，守卫出来时，带回了一句冷冰冰的口信：
“陛下说，水晶粉末纯度不够，换仓库第三排第七格的。”
雷蒙拿着那条口信，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没有直接斥责他胡闹，而是指出了材料问题。这意味着，她至少仔细看了他的东西，甚至……可能私下尝试过？
他立刻按照指示，换来了更高级的水晶粉末。这次，他附上了一小块他自己亲手刻画的、注入微薄魔力激活的样品——只有指甲盖大小，能量波动微弱但稳定。
这一次，样品被收下了。没有赞美，没有批评，只是收下了。
但通过灵魂链接，雷蒙能感觉到，那片冰冷的平静之下，似乎起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涟漪。像是有人在结冰的湖面上轻轻点了一下手指。
有门儿。
他保持着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每天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定时提交“进度报告”和“测试样品”，不再过多询问，更像是一个恪尽职守（被迫）的研究员。
艾莉娜丝的态度依旧冷淡，偶尔会通过守卫传回只言片语的“批示”，大多是挑刺或者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能量损耗过高，无效。” “结构冗余，简化。” “银叶金属的导魔持续性不足，尝试加入星尘钢粉末。”
要求越来越专业，越来越精准。
雷蒙照单全收，一丝不苟地改进。他发现，在这些冰冷的“批示”背后，艾莉娜丝对于古代魔导技术的理解远比他想象的深刻，往往一针见血。这更像是一种另类的“指导”，虽然方式极其别扭和居高临下。
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古怪而默契的“合作”模式。
他提供思路和初步实践，她则在幕后审视、批判、指引方向。
除了通过守卫传递冷冰冰的信息，艾莉娜丝本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雷蒙面前。每晚，那令人心惊肉跳的高跟鞋声也没有再响起。
但雷蒙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在那一墙之隔的寝殿里。通过灵魂链接，他能隐约感知到她的状态——那片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正在积蓄着某种力量，某种变化。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并未消失，反而像是被什么约束着，在缓慢地、持续地增长。
偶尔，在深夜，链接那头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像是无意识散发出的情绪——不是冰冷，不是烦躁，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些许困惑的疲惫。
每当这时，雷蒙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静静地感知一会儿。
他知道，那层坚冰正在被缓慢地凿开缝隙。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
这天，艾拉又抱着一堆新“宝贝”跑来，兴奋地展示给雷蒙看。
其中，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边缘很不规则的暗蓝色水晶碎片。碎片本身魔力微弱，但雷蒙却在上面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熟悉又异常纯净的……冰霜气息？
与艾莉娜丝的力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平和。
“这个是从哪里找到的？”雷蒙拿起碎片，仔细感应着，状似随意地问道。
艾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在妈妈那个坏掉的大柜子后面！亮亮的，我就抠出来啦！”
坏掉的大柜子？是指那个被她摔碎的水晶灯架原来放置的地方？
雷蒙心中一动。难道这碎片，原本是那灯架的一部分？或者说，那灯架里镶嵌着类似的水晶？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魔力注入碎片。
嗡……
碎片微微亮起，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蓝色光晕，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一丝，但却不刺骨，反而给人一种宁静安神的感觉。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装饰水晶！
“艾拉，这个可以给我研究一下吗？”雷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
“好呀！”艾拉大方地点点头，注意力已经被另一个能发出嗡嗡声的小陀螺吸引了。
雷蒙握紧手中的暗蓝色水晶碎片，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他可能……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突破口。
一个或许能真正帮到她的东西，而不是那些效果存疑的安慰剂。
他需要尽快搞清楚这碎片的来历和作用。
或许，下次提交报告的时候，可以附带加上这个“意外发现”？
他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
不知道这座冰峰，对于这份“意外”，会作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