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利乌斯·赫尔维乌斯·佩蒂纳克斯者,寒门之子也。父为解奴籍之木匠,少时执槌刨,夜诵《荷马史诗》。从军戍不列颠,累功至执政官,康茂德朝任罗马尹,市井肃然。
公元一九二年除夕,康茂德既弑,元老院急召此老。时年六十六,鬓霜如雪,犹持刨尺量紫袍曰:“衣不合体,焉合天道?”即位即颁新政:售康茂德珍兽充库,废角斗血戏,复奥勒略旧制。禁军惧失厚饷,怨声暗涌。
三月望日,三百禁军突闯宫门。老帝方批税册,掷砚叱曰:“朕尝鞭笞尔等违纪,今欲反耶?”叛军逡巡,一卒突前嘶曰:“无赏银,毋宁死!”矛戟竞进。血溅公文,尸覆“节俭令”稿,在位八十六日。
叛军竟持帝首级巡街,叫卖紫袍于市。元老院噤若寒蝉,富商狄第乌斯·尤利安努斯以每人六千二百五十银币贿禁军,得登大位。罗马遂开拍卖帝国之恶例,四方总督皆惊。
史曰:佩蒂纳克斯之死,非因其苛,实因其廉。昔商鞅立木取信而车裂,吴起减爵禄而乱箭亡。此老欲以木匠之矩正帝国之斜,岂知禁军已腐如朽木?观其血染节俭令,犹比晁错衣朝衣斩东市。呜呼!乱世重典固可贵,然无兵权而行新政,犹持寸木挡溃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