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
……
天空是灰色的，在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比我目之所及的整个天空都更加巨大的东西，虽然看不真切，但我却能感受到——它是活着的，正凝视着我的。
……
……
……
多么，多么令人恐惧的巨物啊。
“嗒……嗒……”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一个女人在远方迈着步子，脚下原来是透明的，如同水一般的地面——女人就踩在那上面，还有水波泛起。
只是，无论她怎么走，都没有真正靠近我；以及脚步的声音，毫无变化，既没有放大，也没有减小，就像是固定的钟声般响着。
……
……
……
我看向脚下的地面。
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终于有了感知的能力。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我的身体在战栗，就连脑髓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脚下的透明，看不到底，无边黑暗构筑的视界几乎将我的视界吞没了。
支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坠落。
◆
我站在雨中，前面就是公寓。
我现在应该是要回去才是——
但……
我的眼前划过模糊的影像，如同在倒叙的碎片一般。
黑暗，然后又抬高，一个看不清的女人，接着是灰色的天空……
最后，好像是公寓的内部……
那些东西我应该从未见过，但为什么在我的脑子里？
呃……
我的大脑像是如遭重锤，莫名的眩晕突然而来。
我调整好呼吸，再次看向公寓。
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步入其中。
已经算是熟悉的空间，几乎完全由原木加工后构成，呈现出温暖的米黄色，楼梯旁有一个小型柜台，房东有闲心时晚上就会下来给有需要的客人调酒，除此之外，房东也会在中午的时候躺在那边的躺椅上看报纸。
我放心戒心，踩上楼梯。
下一刻——天旋地转。
2.
我喘着粗气——
在雨中，我又在雨中，前面依旧是公寓。
公寓内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哈……”不知为何，明知是不详，我却开始兴奋起来。
——虽然不晓得怎么回事，但那里面对我而言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只要进去，我就会马上回到这个地方，我所经历的，无疑就是死亡。
但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或许是幻觉，或许是预知……
或许是那块秘源让我获得了某种和时间有关的血脉秘法？
说不定呢，但这暂时不重要了。
我将思绪放回眼前。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公寓里面有一个不知为何来猎杀我的东西。
我牵引着秘能覆盖在身体上。
真是……
真是……
真是有意思。
——我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拖着身体走进公寓，攻击没有在第一时刻到来，也没有小说中“充满铁锈味”的情景，似乎一切如常。
这次是因为我做了准备吗？
那么，攻击大概会在我松懈的时刻降临——如此一来，那个未知的对手也没有那么强大嘛。
“出来吧。”
“噫？”二楼的走廊中走出一个女人，来到楼梯前看着我，“被发现了啊。”
我当然不知道她藏在哪，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也就是这个女人，仅此而已。
“我已经被你杀了两次啊，我当然知道你的存在。”
女人昂起头，做出一幅思考的样子：“嗯……两次……”
她沉吟片刻后，对着我露出一个笑容：“这么说，你将那个东西完全消化了？”
——秘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
秘源——这个奇异的矿石，承载的属性也不尽相同，而通过秘源成为秘法师的人也会因为这个原因对不同属性有着不同亲和度，一些人甚至能因此获得血脉秘法——这是一种可以说化为本能的秘法，会跟随着携带者不断成长。
嗯……虽然我不喜欢上学，但不得不说的是，我的历史老师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也多亏他曾经的教导，我才能迅速打通这些关节。
感谢老师，感谢知识……
感谢，伟大的女神。
我扯下长袍，露出我骇人的身体。
“看你这样，旧城区烧死五百多人的火灾也跟你脱不了关系，对吧？”
一切都是为了这颗秘源，这颗让我活下去的秘源，还躺在的我的身体中，因为这个，死了五百多个人——以及我，这么一算，我已经死了三次。
“那个啊……当然不是我，我可不喜欢火。”她的笑迅速化为厌恶的表情，不知是对我的论断，还是对我的外貌，“不过我确实是为了秘源来的。”
“现在你已经取不走了。”
“……虽然会麻烦一点。”她顺着楼梯，一级级向下而来，“但还是有办法的。”
我听说世上有一种起源于秘能，但后来与秘法分化的体系——那个东西叫炼金术。
炼金术，大概就是做一些物质转换之类的事……
虽然听上去还蛮正常的，但炼金术中最大的一个门类，叫做人体炼成，也就是通过改造人体，以达成不同的目的。
这是异端最热忱的细分门类……她所说的还有办法，多半就是这个了。
“你是异端？”
在她来到一楼之前，我问出了这句话。
“对你们来说是。但我也是一个信徒。”
“谁的信徒？”
“一切恶之根源。”她并没有将神的名讳报出——不过是因为这是他们的教条罢了。
“安格拉曼纽。”
在我话音落地的瞬间，她双手伸出，并在一起，一手指向上方，一手指向地面。
“ŝiro（解离）。”
“嗡——”
秘能仿佛在我体内撕裂血肉，我能清晰感受到支撑我身体的一部分碎裂。
但我并未因此感到痛苦——没错，我是无法感受到痛苦的，这是我最大的优势。
我像是个厉鬼，不断操控秘能强化着身体，开始朝她靠近。
“强化……”她皱起眉头，似乎对我没能按她预料般倒下有些不满，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那就只能砍断你的四肢了。”
她如同幽灵一般飘忽不定，在一个恍惚间，便来到了我的眼前——但匕首只是浅浅没入了我的皮肤而已，再难更深一步。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往地上砸去。
不过我只是砸了一下，她便一脚将我蹬开。
她勾着身子，擦去嘴角的鲜血。
“秘能不间断强化身体……”她开始向后退去，“我还真没想到一个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
她似乎话中有话，但我却无法理解其中隐藏的意思是什么，只是继续朝她靠近。
突然，我的左臂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皮肤下的一切消失殆尽。
接着，是右臂，双腿，躯干——
失去血肉的我自然无法直立——
此刻的我，终于想起了第一次死亡的场景。
那双朝我走来的腿与先前的画面重叠——
“长点记性吧，下次见。”
这次她没有再从我体内挖出秘源，而是一脚踩在了我的眼睛上。
好吧，那么，下次见。
虽然看不见，但我依旧扯开嘴角，回应她一个笑容。
“砰——”
头颅炸开。
第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