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涵的父母来了,他们朝着唐惜晚看了一眼随后便朝着办公室去了。班主任见两个人的到来,随后开始和两人说明情况。过了一会儿两人被叫到了办公室。
男人和唐惜晚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的走了进去。
林母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进来的唐惜晚,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林父的目光则在唐惜晚和她父亲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和不满。
班主任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四人的中间,像一个裁判,又像一个缓冲地带。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然后,用一种清晰而沉重的语气,抛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既然双方家长都到了,那么,你们两家商量这件事怎么解决吧。”
空气瞬间绷紧,仿佛拉满的弓弦。
唐惜晚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如同黑夜的雷电一样。
“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唐惜晚抬起头,目光直接迎上林若涵的父母,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挑衅“身正不怕影斜,百因必有果。”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好像在对着林若涵的父母说:我就打了你女儿了,反正错的肯定不是在我的身上。
“你为什么打我女儿,你看到她身上的伤了吗?她现在还不能下床走路!”说着林母拿出手机,翻出照片让唐惜晚看。
“那你们想要想怎样解决。”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急于摆脱麻烦的疲惫。他想要尽快将这些破事给尽快的结束。
“开除她!”林父上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并且还要承担全部医药费、营养费!这是最起码的!”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就在这时,唐惜晚冷冷的笑了。这声冷笑让人感到瘆人,林若涵的父母疑惑的看着唐惜晚。她们猜不透唐惜晚的这声冷笑。
“这样也太轻了吧,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唐惜晚在一旁的说道。她的话语中透漏出满不在乎。
“不如咱们让警察介入吧。”说完她的目光挑衅的看着林母。
“就怕到时候别再低三下四的求饶,说这件小事私下处理。”
林母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她显然没料到唐惜晚会如此决绝,敢把事情闹到这一步。她尖声道:“你……你吓唬谁?!报警就报警!正好让警察把你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抓起来!”
男人冲唐惜晚吼道:“你胡闹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你知道什么啊,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她冲男人喊道。这一刻唐惜晚仿佛被点燃的炸药一般。
这一刻,她对男人失望至极。男人只好沉默不在说话了。又下意识的想去拿出香烟,手刚伸入口袋。但是意识到这是办公室,手又拿了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打林若涵吗?”她的眼睛盯着林家父母说道。
“可以去查查过往的监控,以及问问班里面的同学你家女儿是怎样对待我的。我是来上学的不是当你女儿出气筒的。”说着她又将伤疤露了出来。
那道仿佛眼睛的伤疤注视着林家父母,向他们控诉着它来历的罪恶。
“知道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她质问着林父和林母。
林父林母不说话,她俩被唐惜晚的气质给吓到了。
“三周前,就在三周前!在厕所。你女儿抽完烟直接按在我的手上的!”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接着又说道“那时候,”唐惜晚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划过林母瞬间失血的脸,最后落在林父震惊的瞳孔里,“你们在哪里?你们的管教在哪里?你们的‘因果’又在哪里?!”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知道过了一会儿,林父的声音才打破这般死寂。
“我家林若涵不抽烟的。”林父说道。
唐惜晚脸上掠过一丝极致的嘲讽,那是一种看透了虚伪与自欺的冷笑。她没有再对着林家父母咆哮,而是猛地将目光转向了始终揪心旁观的班主任李老师,她的声音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老师,你可以现在去班上找几个同学问问林若涵是什么样的人,在问问林若涵是怎么对待我的。如果还不相信的话,可以调监控”她又将目光转向林父说道。
“厕所门口,楼梯转角,总有摄像头能拍到点什么。拍不到她按烟头,也总能拍到她带着人把我堵在角落里,拍到我哭着跑开的样子吧?”
她毫不惧怕,她现在的样子和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只是站在一边沉默着。唐惜晚也不指望男人这时候能说出来点什么。
“好。”随后班主任离开了办公室,她走向自己班级的教室。早读早已结束,第一节课还未开始,有的学生们在闲聊,有的刚要爬到桌子上补一会儿觉。但是随着班主任的到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班主任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过,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你,还有班长”她随手点了几个平时看起来较为中立、甚至有些内向的学生,“带上纸和笔,到走廊上来。”
被点名的同学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一丝不安,但在班主任的注视下,还是默默地拿起纸笔随后依次的走出了教室。
等到同学们到齐后,她才开始缓缓的说道:“把你们知道林若涵是如何欺负唐惜晚或者是否有林若涵欺凌唐惜晚的这一现象写到纸上。写完不用写名字。”
同学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白纸,表情各异。有人皱眉沉思,有人眼神闪烁,有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开始动笔。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格外清晰。这声音,是真相被记录的声音,也是沉默被打破的声音。
班主任接过纸条,上面清楚的写着林若涵对唐惜晚的暴行。
1林若涵呼吁班上的人孤立唐惜晚,并给她取带有侮辱性的外号。
2林若涵喜欢在放学的时候堵住唐惜晚,并殴打她。
3一个月前,唐惜晚被林若涵带到楼梯拐角。并对其实施殴打和辱骂。
班主任看不下去了,一张张纸条,像一片片拼图,逐渐拼凑出一幅长期、多次、形式多样的校园霸凌图景。虽然没有任何一张纸条直接证实了“烟头烫伤”这一最极端的行为——或许因为那发生在更隐秘的角落,或许因为目睹者有着更深的恐惧——但所有这些累积的恶意,已经足够构成一条清晰的、指向明确的压迫链条。
班主任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班级里会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如果不是曝了出来,她想不到林若涵恶劣的行径会不会往班级上其他同学上施行。
班主任的心里面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班主任默默地收集着这些纸条,每接过一张,都感觉手心沉了一分。这些来自同龄人的,匿名的证词,其力量远胜于任何成年人的争吵与辩解。
她快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唐惜晚的父亲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着电话。他俩对视了一眼,随后班主任进到了办公室里。
唐惜晚靠在桌子边,满不在乎的看着两人。
“这是班上部分同学,匿名写下的,他们所知道的情况。”班主任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她的目光首先看向林家父母,“我想,二位或许应该看看这个。这,就是其他同学眼中的真实的林若涵的样子,以及在班级里面的评价。”
她将那一叠纸条,朝着林父林母的方向,轻轻推了过去。
林家父母看着那些纸条,表情发生了变化。她们看着纸条上面陈列的罪证。他们不相信这居然是他们女儿做的事情。
林父的表情瞬间的发生了变化,在他的印象中林若涵一直是比较听话的孩子。虽然学习一般但是品行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
上面写的这些和他印象中的女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真的不相信这居然是他们眼中那个乖巧的女儿。林母和林父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
这……这不可能……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林母的声音干涩而虚弱。拿着那些“罪证”的手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如果不相信的话,还可以查监控。”唐惜晚说道。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最好来找警察来办,免得又有人说这是污蔑串通好的。”唐惜晚淡淡的说道。她冷笑着看着林父和林母。他们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在发生变化。这是唐惜晚最想看到的。
当一个印象中的好女儿被撕掉伪装后打上欺凌者这个标签的时候,他们的认知大厦会不会坍塌。
林父猛地抬起头,看向唐惜晚,又看向班主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震惊,以及一种大厦将倾般的崩塌感。他一直以来构筑的关于女儿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倒塌了。
林父和林母这时候透漏出惊恐的眼神看着唐惜晚,这一刻唐惜晚如此的可怕,她的心理如同成年人一样。句句有理,甚至表现不出一丝的慌张。
这时候,唐惜晚父亲发话了:“医药费我们出,这件事情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轻飘飘的三个字,试图将自己一点段时间所承受的一切一笔购销。唐惜晚震惊了,想不到最后割地赔款的还是她,那她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算什么。
办公室有瞬间的凝滞。林家父母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解决方案”而愣了一下,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方案了。毕竟他们女儿的罪证在那里摆着,怎么洗也洗不白。
唐惜晚猛地转头看他,仿佛不认识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这不是出于悲伤,而是出于被最亲近之人从背后捅刀的剧痛。
“凭什么?难道她一点错都没有吗?”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充斥着愤怒。她没想到最后父亲会背叛自己。
她一步踏前,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林家父母,而是直直地逼视着自己的父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呕出来:
“你除了会赔钱,除了会让我忍,除了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永远不在,你还会做什么?!你现在想用钱把这一切都埋起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不可能!”
男人被女儿前所未有的激烈顶撞弄得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那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吗?人家家长也在这里,道个歉……”
唐惜晚直接冲出了办公室,她的心里有团怒火无法释放。班主任在后面呼喊,但是唐惜晚都一一屏蔽。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卫不让她出去。
在和门卫推搡的过程中,趁他不注意跑了出去。走出校园。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短暂的肾上腺素飙升过后,一种巨大的、空茫的虚脱感席卷了她。
她该去哪里?
回家?那个父亲用钱“解决”问题、母亲终日酗酒、毫无温暖可言的地方?
去找人倾诉?她还有谁可以找?天地之大,仿佛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她慢慢起身漫无目的地朝着前方走去。至于去那里,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