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情况太糟糕了。好不容易止住血，但是器官全部衰竭。”医生话语中透露着惋惜。口罩上方透露出疲惫的眼神。
听到结果后的男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悲伤。唐惜晚没有说什么，最坏的结果在她的心中已经演练了千百遍。她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更多的冷漠。
她看了一眼男人，眼泪缓缓的从他的眼角滑落。随后他小声的哭泣。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切都看在唐惜晚的眼里，她只觉得恶心。那么想在别人的眼中扮演一个好丈夫的形象，自己干的事情有多么的龌龊他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有一点良知的话也不至于一直不回家。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了。只留下两个人。
“如你所愿了吧，现在没有人约束你了。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甚至搬到那个女人的家里也没有人约束你。现在的你“自由”了。”
男人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唐惜晚，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他也知道自己对女人亏欠太多了。
她和男人走进了icu里面，女人的遗体就躺在那里。女人非常的消瘦。身上是蜡黄色，看着她的遗体唐惜晚也感觉到心疼，不知道她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将她给折磨成这个样子。
自作孽，不可活。唐惜晚的心里面默默地说着。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要是她能够早一点的离开男人的话也不至于走到现在的地步。
男人看着女人的遗体，眼泪不断的从他的眼睛里流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他的嘴里念念有词说道。
唐惜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虚伪到了极致。斯人逝去，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把女人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了，唐惜晚和男人疲惫的走出殡仪馆的大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唐惜晚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驻在了原地，迟迟的没有回神。
“道歉的从来都不是你。”她的脑海中又响起来了女人对她说的这番话。或许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经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痕，但是就像是镜子一样，碎掉的玻璃总会有粘连的。
她也很矛盾，想哭她也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现在非常的空虚，有一块东西好像消失了。
那块东西消失了，让她的心里感到了短暂的疏解，但是最后发现这缺失的东西最后带来的是空虚。一直想要摆脱的东西发现最后已经习惯了，缺失了以后最终感到的确是空虚。
“走吧，去吃饭吧。”男人唤醒了愣在原地的唐惜晚。
吃饭，现在还能吃下去饭。这顿饭怕不是庆祝女人去世后以后他摆脱了枷锁吧。庆祝他终于可以去外面躺在不同女人的怀里面。
唐惜晚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车边。男人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唐惜晚没有坐，而是直接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车缓缓的启动，车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片无法逾越、无声的荒原。
男人要带领她去哪里吃饭她不关心，看着车窗外面的夜灯，她的思绪像风筝一样不断的飘扬。女人得到了解脱，她再也不用活在偏执之中了。她也不用沉溺在酒精的幻想中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眼皮不断的在打颤，体内的酒精没有完全的散去。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她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她看到女人，女人在厨房中一个人切着洋葱，动作非常的干练。阳光从厨房的窗口照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没有颓废，表情非常的柔和。厨房里只有油开，和切菜声。
唐惜晚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的目光望到了沙发上小时候的自己，男人在一旁拿着手机上面玩着下象棋的游戏，而唐惜晚一个人拿着小羊毛绒玩具在手里不停的摆弄。嘴里还念念有词。
“饭好了，快点来端菜。”厨房中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男人听到以后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急忙跑到了厨房之中，唐惜晚也放下手中的玩具前往了厨房。饭桌上三人的画面非常的温馨。三人有说有笑的。
唐惜晚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就在这时女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唐惜晚过去。随后女人又赶往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递给了她。
“快点吃吧，马上饭菜要凉了。”女人亲切的说着，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唐惜晚拿起碗筷，男人不停的朝着她的碗里面夹着菜。小时候的唐惜晚眨着大眼睛不停的看着她。
“你长大了，惜晚。”女人说道。唐惜晚听完后感觉非常的惊讶。
“你认识我？”
“我怎么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唐惜晚听完后感到短暂的恍惚。
“惜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全都是我的错，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借口，将全部的不幸都归咎于你的身上。”
唐惜晚听完以后放下了碗筷，静静的注视着女人。
“对不起，作为一个母亲我非常的失败。作为妻子我也是，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她自嘲的说道
饭桌上只剩下她和女人，小时候的唐惜晚和男人不知何时的消失了。
“惜晚，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她的眼里流露出真诚，她握住了唐惜晚的手。
唐惜晚挣脱开了她的手说道：“你走后以为我能过好吗？他可以没有顾忌，可以整天的不回家。我甚至连依靠都没有，哦，不对，反正我也从来没有过。”
“惜晚，我像你道歉。我真的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她的眼神里又充满了自责。
“为什么每次道歉都是事后，你知道每次你喝醉的时候都是我将你给拖到沙发上吗？每次我回去先是将我给骂一顿。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是你的出气筒！”
“惜晚你听我说………”女人意打断唐惜晚的话。
“而且，我以为我学习好你们就不会再讨厌我，我每次在学校都是拼尽全力的去拿到最好的成绩以为会换你们正眼相看，但是这些荣誉不入你们眼睛。“
“惜晚，你听妈说…………”女人的声音中带有哭腔的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没有资格去做一个母亲。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了，对不起……”
听完女人的话，唐惜晚没有再多说什么。
“惜晚，你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好好学习。将来能找到一个值得你去托付的人，不要像我，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唐惜晚扭头准备离开，听见女人在后面喊道：“惜晚，妈错了，妈爱你…………”
唐惜晚扭过头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想听的女人的道歉。即使她对自己百般不是，但是她终究是自己的母亲。梦境中逐渐变得模糊，白色幻境逐渐的消失。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晚晚，该起来我们到地方了。”
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男人在轻轻地拍着她。她擦拭了一下眼角，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是自己的泪水。
回想梦中的场景，那终究是自己的臆想。也是自己一直想从女人口中听到的话。但是那终究是无法实现的。那场臆想如此真实，承载了她所有渴望听到的忏悔与告白。然而，梦醒了，那个女人带着她未曾说出口的道歉，永远地沉默了。
她从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看眼前的饭店。是一家西餐厅，而且是价格不菲的那种。
“走吧，我们进去吧。”男人说道。
坐到座位上，服务员拿来菜单。男人看着菜单熟练的点着菜。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男人问道。
“我都行。”唐惜晚回答道。
“就这些吧，对了，再给我上一瓶酒。”
“要什么酒呢？先生。”服务员问道。
“白葡萄酒吧。”
“好的，先生。”
点完餐后，男人看着唐惜晚。唐惜晚在玩弄着手里的刀和叉子。
他想和唐惜晚说话，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唐惜晚一直摆弄着手中的刀和叉子，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事情。
“晚晚，对不起。”男人说道，想了很久终于说出这句话。这声对不起像一块石头一样掉入了寂静的井中。
唐惜晚放下刀叉看着男人，随后不屑的笑了：“道歉，你道什么歉？”
“前天在学校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你的情绪，对不起。”
“就这吗？”唐惜晚问道，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冲动在她的表情浮现。
“你是我认识最混蛋的父亲，你知道吗？有时候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一下自己你真的尽到了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没有？”唐惜晚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的平静。
“我……没有。”男人回答道。
“现在，你终于自由了。你可以去外面找不同的女人去体验人生了。这顿饭是不是也是你庆祝自由的？”唐惜晚反问道。她的话语中都带着刺，将男人问的哑口无言。
男人沉默了，静静的看着餐盘。
不管自己说的再多，都说不到男人的心里面去。唐惜晚也不再多说了。她重新的拿起刀叉，拿着刀在她的伤疤上面比划着。
饭菜上来了，唐惜晚看着餐盘里的牛排。轻轻的切了一小块放在了嘴里。味同嚼蜡一般。男人坐在对面沉默的吃着。
男人将酒倒在了杯子里，随后喝了下去。唐惜晚顺势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男人惊讶的看着她，唐惜晚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学会喝酒了？”男人问道。
“跟我妈学的。”她的目光中带有挑衅的意味看着男人。
“你还小，不能喝酒。”
“现在知道来管我了？你早点干嘛去了？”唐惜晚说着又从口袋中拿出香烟，准备点燃的时候服务员过来阻止了她：“小姐，这里不能抽烟。”
“好的，我出去抽。”她回答干脆，在男人惊诧的目光下，她叼着烟来到了外面。她做着与这个年龄不符合的成熟。
将香烟给点燃，缓缓的吐出烟雾。看着来来往往的一切，她只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有她容身之地。少女的破碎谁来修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