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以玩弄灵魂为乐的深渊生物,货真价实的高阶魔族?
她的第六感拉响警报!直觉尖叫着:极度危险!被这种存在注意到,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魅魔洛娜似乎并不急着做什么。她那流转着紫芒的竖瞳,带着挑剔而慵懒的审视目光,开始在所有能看到的奴隶脸上缓缓扫过。
她在找什么?!
洛娜的身影开始在矿洞入口附近的奴隶群中缓慢穿行。她步履轻盈,所过之处,奴隶们本能地瑟缩后退。她偶尔会停下脚步,伸出染着紫黑色蔻丹的纤长手指,在某个奴隶的下颌处停留片刻,像在挑选一件劣质商品。被她触碰的奴隶,无一不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洛娜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而残忍的微笑,如同欣赏蝼蚁在火焰前的徒劳挣扎。她的动作优雅无比,却散发着致命的恐怖。
雪妮丝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死死低着头,拽了拽身边同样僵硬的安雅和蕾切尔,用几乎只有气流的嘶声说:“走……快回深处去干活……别看她……别引起注意……”
然而,就在她们试图悄然后退、融入矿洞更深处阴影的前一秒——
仿佛命运开了个恶劣玩笑!
洛娜的目光,在扫过一片人头攒动的角落时,不知是巧合还是被雪妮丝那头即使在昏暗矿洞中也显出独特反光的银白发丝所吸引,抑或是蕾切尔那格格不入的战士气质引起了她的一点兴致。
总之,那道冰冷的视线,精准地,隔着一堆惶恐的奴隶脑袋,恰好与下意识侧头瞥向入口方向的雪妮丝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地交汇了!
只有不到半秒!
雪妮丝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最恐怖的掠食者锁定了一般,完了!
她只想拉着安雅立刻退回矿洞深处的!希望刚才只是错觉!
就在她的脚步刚刚慌乱地后撤了一步……
洛娜那甜腻如毒、冰冷彻骨的耳语,穿透脊椎,狠狠扎进了雪妮丝的灵魂深处!脑海里的念头在疯狂咆哮:完了!被盯上了!
“小老鼠,你想去哪里呀?”慵懒的询问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雪妮丝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她只恨不能缩成一粒尘埃,消失在潮湿冰冷的矿壁里。
退路已被彻底封死。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从下巴传来——一只冰凉滑腻、奇异柔韧触感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那力量如此巧妙,并非蛮力,却精确地阻断了任何可能的退缩。雪妮丝被迫微微仰起头。
洛娜那张极致妩媚与危险的绝美脸庞,占据了雪妮丝的视野。那张脸靠得如此之近,温热的、奇香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皮肤。浓密如缎的紫红色长发垂落几缕,几乎触碰到雪妮丝的额头。那双深渊般的紫色竖瞳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瞳孔如同不断收缩、探寻的蛇信,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里到外透视个干干净净!
“大…大人……”雪妮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小…小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求、求您高抬贵手……我实在入不了您的法眼……”她尽力维持着卑微的姿态。
洛娜那饱满诱人的唇瓣却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仿佛欣赏着掌中猎物徒劳的哀鸣。
“安静。”轻柔音调的命令。雪妮丝后面求饶的话被无形的扼杀在喉咙里,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
洛娜不再理会她的言辞,视线在她脸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捏着下巴的手指,力道微微强了一分。
更可怕的是,一股凝练而冰冷的奇异能量,如同活物般沿着洛娜的指尖悄然涌出!它并非纯粹的魔力,而是混杂着更深的、令人作呕的腐败与诱惑的气息,如同实质化的深渊低语!
这股能量霸道地侵入雪妮丝的皮肤,顺着她的经脉、血管,蛮横地在她体内游走、探查!恶心感翻涌上来。雪妮丝感觉自己的胃袋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紧、翻转、挤压!眩晕感和失控感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喉咙发紧,干呕欲强烈无比,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冷汗浸透了本就单薄的衣衫。但偏偏,她的意识却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被逼迫得十分清醒!
她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那股在她体内肆虐的、属于洛娜的独特力量!那股力量阴寒、黏腻、沉重,它不像安雅感知到的“魔力流动”那样自然轻盈。
‘记住它!记住这种感觉!’。雪妮丝调动起残存的意志,死死地烙印下这股让她难受的能量气息——它的节奏、它的质感、它带来的独特痛苦!
“嗯……还不错。”洛娜如同评估完一件商品般,发出了一声鼻音。捏着下巴的手指,以及那股恐怖的探查能量,退了回去。
雪妮丝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翻涌着恶心感。
洛娜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她转向了旁边的安雅。
小女孩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紧紧抓住旁边蕾切尔的衣角,浑身颤抖。
洛娜如法炮制,伸出那纤长、带着紫黑蔻丹的手指,随意地抬起安雅的下巴。冰冷的触感让安雅猛地一颤,泪水盈满了那双黑洞般的大眼睛,恐惧得几乎窒息。
一股与刚才相似的探查能量拂过安雅的身体。安雅如同触电般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本就空洞的眼神更加涣散,身体摇摇欲坠,幸好蕾切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至于蕾切尔,洛娜的眼神只是在扫过这位女性,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挪开了视线。蕾切尔在她眼中,似乎不具备什么特殊的“价值”,或者说,不是她寻找的目标类型。
在周围密密麻麻、惶恐的奴隶堆里快速扫视了一圈,洛娜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似乎没再发现符合她标准的人选。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段曲线毕露。
“行了,”她转回身,对着一直噤若寒蝉、垂手肃立在她旁边的疣皮魔物监工头目,轻描淡写地下令,“刚才我手指点过的这两个家伙……明天一早,给我送到黑石堡去。”
“是!尊贵的洛娜大人!一定准时送到!请您放心!”监工声音谦卑谄媚。
洛娜满意地点点头,或者说,她只是懒得表达更多情绪。
监工们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互相交换着庆幸又带着恶意的眼神。很快,呵斥和鞭打奴隶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刚才那场插曲从未发生过。
雪妮丝拖着安雅,踉踉跄跄地退到了矿洞深处一个无人角落的岩壁下。她双腿一软,顺着粗糙冰冷的岩壁滑坐到冰冷的泥地上。她屈起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左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右手拇指的指甲被牙齿咬住,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她的心脏仍在疯狂跳动,胃部的翻搅感还未完全平息,恐惧糊住了她的思绪。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还有安雅……”雪妮丝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看上我了?我的骨头比别人甜?还是因为这该死的发色?要杀我取乐?还是要我当她的……手下?仆人?或者……更糟糕的用途?”魅魔的传说在她脑海里乱飞。
“逃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逃?往哪里逃?这里是魔域腹地的矿山,外面是能冻死人的无尽冰原,还有数不清的魔族巡逻队和守卫。逃跑等同于自杀,而且会死得很慢、很痛苦。
黑石堡……洛娜最后提到的那个名字,光是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善地!被送过去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她……她是魅魔吧?高等魔族?”雪妮丝抬起头,寻求确认般看向沉默不语的蕾切尔,声音还有些发颤,“蕾切尔,你了解她们吗?那种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有什么特别的能力?除了……除了长得好看?”最后带着荒谬的自嘲。
蕾切尔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她一直在默默安抚靠在她身侧还在小幅度颤抖的安雅。
“是魅魔,深渊的造物。”她严肃的说,“她们最擅长玩弄人心和欲望,诱惑力对几乎所有智慧种族都有效。至于能力……”蕾切尔组织着语言,“她们能以‘情感’、‘欲望’甚至‘生命力’本身为食……特别是其他种族在强烈情绪或亲密行为时逸散的精气能量。这能量能滋养她们,让她们变得更强大、更魅惑。”她看了一眼雪妮丝煞白的脸,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知道的信息试图安慰,“不过,据我所知,魅魔本身在纯粹的肉体战斗力和魔法破坏力上,在魔族阶层里其实……不算顶尖。更多是依靠她们的特异能力。而且……在魔族的核心社会里,很多高等魔族也会捕猎或……饲养她们作为……”蕾切尔斟酌着用词,“……作为玩物或特殊的仆从工具。”
蕾切尔的本意是想减轻雪妮丝和安雅的恐惧:敌人并非绝对无敌。
但雪妮丝听完,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充满了现实的绝望和自嘲:“玩物?工具?呵……但是……但是就算她是高等魔族的玩物,就算她在魔族里个体实力不算顶尖……她在我们面前……在她眼里我甚至比虫子还不如!”
雪妮丝抬起手,用力抹了把脸,沾满了泥灰和冷汗。蕾切尔的话确实消除了一点对于“魅魔”这个概念的绝对恐惧滤镜,但取代的,是面对庞大权力和力量碾压下的深切无力感和现实的冰冷。像虫子?虫子好歹还有点挣扎的自由呢。她们明天就要被送去未知的堡垒。
然而,奇怪的是,这种认清现实的残酷,反而让那份源自未知和神秘感的恐惧消散了一些。只剩下对明日命运的迷茫和不得不承受的坦然。怕也没用,躲不过去,只能面对。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
当这一天的“劳作”接近尾声,监工们催促着奴隶们离开矿洞准备进行最后一遍物资核查时,雪妮丝的动作却格外慢。她磨磨蹭蹭,直到周围的矿奴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洞口,七号矿洞深处只剩下她们三人时,才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变得严肃而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安雅,”雪妮丝的声音很轻,“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和蕾切尔说点事。”
安雅茫然地看着她,又看看蕾切尔,最后还是怯怯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洞口方向走去,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拐角。
确认安雅走远,矿洞深处只剩下自己和蕾切尔两人,雪妮丝才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站定在比她高出不少的蕾切尔面前。
她抬起脸,那双因劳役和恐惧而带着疲惫的眼睛,直视着蕾切尔的灰眸,声音低沉而清晰:
“蕾切尔……大姐……我……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停顿了一下,“你……你力气大,一定能比我做的更好……”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又无比坚定地说了下去,矿洞深处浓重的阴影,无声地笼罩住她们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