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牢铁门再次在身后轰然关闭,留下沉闷的回响。
凯恩沉默地在前带路,他的步伐不快,仿佛拖着身后一串沉重的镣铐。雪妮丝、安雅等人只能踉跄着跟上,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体残留的酸痛和心底翻涌的恐惧。离开地牢的范围,他们穿行在冰冷的黑石堡内部通道中。粗粝的石壁反射着悬挂的壁灯投下的昏暗火光,在冰冷的地面上拉长囚徒的身影。
通道并非完全无人把守。偶尔,在某个分支通道口或拐角的阴影处,一个高大、身披黑曜石般厚重铠甲的魔族守卫如同雕像般矗立。它们沉默得如同岩石,头盔下偶尔扫射出冰冷目光,刺得众人脊背发凉。那无声的威压远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窒息。
最终,那扇沉重的大门出现在视野尽头。正是通往大厅的门扉。伴随着低沉的摩擦声,门向内缓缓开启。
当门缝足够宽时,一阵悠扬、空灵、优美的歌声流淌出来,充盈了整个空间。歌声似乎带着抚慰灵魂的魔力,但听在雪妮丝耳中,却只感觉到冰冷、如同精密机械运转般的刻意。
她随众人步入厅内,目光立刻被角落里的身影吸引。是奥萝拉。那位容貌绝美到近乎不真实的精灵,正怀抱着一件造型奇特、看不出材质的弦状乐器,纤细的手指轻拨慢捻。她的嘴唇翕动,那悠扬的歌声正从中流淌而出。然而,雪妮丝捕捉到那歌声技巧无可挑剔,音色宛若天籁,却空洞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澜。仿佛是演奏者只是在完美复刻一段乐谱,而非传递任何心意。她就像一件艺术品在展示功能。
洛娜的笑声打破了这人工营造的“宁静”氛围。她依旧依偎在主座的扶手边,正侧头对闭目养神的埃琉西亚斯说着什么:“……我就说嘛,精灵们的音乐天赋总是与生俱来的,就算情绪有点无趣,但这歌声总是能给您解解闷,对吧?”语气带着熟稔的亲昵。
就在这时,雪妮丝等人身上的气味飘散过去。洛娜秀丽的眉头立刻嫌恶地皱紧,她自然地抬起纤纤玉手,用两根手指优雅地捏住了自己高挺秀气的鼻子,动作如同精心排练过般赏心悦目,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高傲。她扭回脸对着埃琉西亚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抱歉与撒娇意味的懊恼:
“哎呀!抱歉埃琉大人!是我疏忽了!光顾着听歌,忘记您厌恶这些……污浊之气。这些家伙才在下面关了几日,身上就散发出这等……呃……令人不悦的味道。真是扫了您的兴致。”
埃琉西亚斯连眼睛都未曾睁开,依旧是那副疲惫的模样。他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从紧抿的薄唇间吐出两个简洁的字符:“无妨。”
洛娜立刻换上明媚的笑脸,仿佛刚才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那……我们开始吗,埃琉大人?您似乎需要缓解了。”
“嗯。”王座上传来低沉的音节,如同行刑的命令。
凯恩沉默地后退一步,隐入大厅入口的阴影里。奥萝拉的歌声也适时地低了下去,变成一个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仿佛也在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洛娜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混合了残酷与慵懒的笑意,上前一步。她抬起手臂,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优雅的韵律。那只纤白的素手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复杂的紫色符文。
熟悉的恐怖压力再次降临!
雪妮丝全身瞬间绷紧!那庞大、冰冷的精神意志如同决堤洪流,再次蛮横地侵入她的意识!她再次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力量试图彻底接管身体控制,将它变为提线木偶的边界。她立刻放弃了所有反抗的想法,意志的核心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头,只留下最外层的表象——顺从、呆滞、等待指令。这一次,她做得更加自然、熟练,没有丝毫破绽,仿佛真的只是一具被完美操控的木偶。
也就在她“放弃抵抗”的刹那,前方的埃琉西亚斯身上宽松的墨色长袍再次蠕动、鼓胀!
嗤啦……嗤啦……
数声细微的布帛撕裂声响起。
依旧是那深紫色、带着冰冷粘腻感和漩涡口器的诡异触须!如同出洞的毒蛇,目标明确,迅疾无比地射向跪在地上的人!
强烈的生理不适混杂着精神层面的巨大羞辱感向雪妮丝袭来。前世在某些特殊题材作品中见过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冰冷的滑腻感强行塞入喉咙深处,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出来!那感觉……太过于亵渎!
“唔!”旁边的安雅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死死地抓住了雪妮丝的小臂!五指如同铁钳般深掐进去!
下一刻,那混合着灼热神圣之力和冰冷粘稠魔力的污浊洪流,再次被洛娜的命令强行“泵”入她们的体内!
“呃——!”雪妮丝的身体在控制下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这一次,体内残留的力量似乎对新的涌入能量少了一丝最初的狂暴排斥,痛苦感确实稍弱了一丝丝。但她丝毫不敢松懈,依旧在精神层面对着洛娜展现着和旁人一样的、极端痛苦的面孔和扭曲的姿态。
安雅!这小妮子的手劲!雪妮丝感觉自己的小臂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剧烈的恐惧和体内两股力量的肆虐下,安雅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怪力!那小小的手指深陷在雪妮丝的皮肉里,留下清晰、仿佛要嵌入骨头的指痕!雪妮丝疼得直咬牙,连原本因能量冲刷而扭曲的表情都更加狰狞了几分,只能在心底呐喊:【丫头!松一点!要断了!】但她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生生忍下这份叠加的痛苦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比上次短,也许只是煎熬中的错觉。
那粗暴的灌入戛然而止,触须抽离。洛娜的控制瞬间撤回。
所有人再次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
雪妮丝眼前发黑,只感觉半条手臂快要失去知觉了。就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大厅厚重的侧门被推开,四个身材异常魁梧、穿着狰狞铠甲的魔族守卫无声地走了进来。
它们动作粗鲁,效率极高。一个守卫径直走向亨克和德里克,如同拎小鸡般一边夹着一个,转身就走。另一个走向杰诺和戴维,同样方式拖走。它们的力量之大,像拎着毫无重量的布偶。
最后一个守卫走向雪妮丝和安雅。
“呵。”一旁的凯恩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在雪妮丝模糊的视线中,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直接穿过雪妮丝和安雅纠缠在一起的肢体,安雅的手还死死抓着雪妮丝的小臂,将两个人如同货物般同时夹在了他结实的左臂肋下!
雪妮丝感觉自己像是件没有生命的行李,被轻易地夹起。安雅柔弱无骨的身体紧贴着她。
守卫没有半分怜惜,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厅。他的步伐很快,很稳,被夹在肋下的雪妮丝只能感觉到坚硬肌肉的震动和走廊冰冷石壁飞速倒退的景象。
很快,地牢熟悉的阴湿霉气扑面而来。
咣当一声,一间牢房的铁门被守卫一脚踹开。他连弯腰都懒得弯,手臂用力一扬!
“噗通!”“唔……”
雪妮丝和安雅被如同破麻袋般重重地抛进冰冷牢房的地面上!粗糙的岩石和地面残余的污垢撞得她浑身生疼。安雅终于在这剧烈的震动中松开了紧抓雪妮丝的手。
那沉重的铁门,就在她身后被无情地拽上、关闭、落锁!
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牢房里,只剩下雪妮丝粗重的喘息,安雅昏迷中微弱的痛苦抽泣,以及小臂上那几道火辣辣疼痛着的……属于安雅的抓痕印记。两人蜷缩在冰冷地面。
雪妮丝挣扎着侧过一点身体,用尚且能动的手臂,轻轻将昏迷的安雅拢向自己怀里更暖和一些的位置。她的目光落在牢房高处那投下惨淡月光的缝隙处,呼吸着浑浊但至少没有上面那亵渎气息的空气。这一次……终于又撑过去了。
她低头看向安雅苍白的小脸,伸出手指,轻缓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微弱的月光下,像是在等待下一次酷刑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