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妮丝捏紧那片从米娜裙角撕下的黑色碎布,她没有懊悔,只有被咫尺失手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追!”
念头如电!她将碎布塞进裙袋,不顾腰上隐隐的钝痛,咬紧牙关,离弦之箭般冲出厨房大门!脚步声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回荡。
刚冲出不远,前方拐角处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响!
“砰!”
紧接着是米娜带着痛楚、恼怒和难以置信的惊呼:“哎哟!可恶……!”
雪妮丝紧跑几步赶到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弧度——米娜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粉色的卷发沾上了灰尘。她一只手捂着被撞得发红、甚至可能擦破了一点皮的挺翘小鼻子和光洁的额头,另一只手撑地,试图立刻爬起来。那条精致的、末端带着黑桃尖的细长尾巴,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摔倒而僵直地翘起,微微颤抖着。
成了!雪妮丝强压心头快意。就在几分钟前,在厨房门口短暂停留时,她已飞速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截坚韧的麻绳,正是之前在储物间“搜刮”的物资之一,在米娜最可能经过的这条拐角通道地面上,系了个隐蔽的低矮活结,高度正对脚踝!
米娜显然完全沉浸在“差点被抓”的惊怒和逃跑的急切中,对这来自“玩具”的陷阱毫无防备,只顾着埋头狂奔,结果结结实实地绊了个正着。
机不可失!雪妮丝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目标明确——米娜裸露在外、光滑纤细的手臂!
“抓到你了!”
指尖几乎触及那微凉皮肤!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米娜的反应快得惊人!她似乎被摔倒的疼痛彻底激怒了,紫罗兰色的竖瞳里凶光一闪!被绊住的脚踝一挣!同时,那条灵巧的黑桃尾巴如同鞭子般狠狠甩过来,末端精准地缠住了雪妮丝伸来的手腕,随后一扯!
“呃!”雪妮丝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腕传来,整个人被带得向前踉跄!闷哼着几乎要再次摔倒!
而米娜的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解开了脚踝上那根该死的裙带活结!
“放手!”米娜尖声怒喝,尾巴用力一甩,试图将雪妮丝彻底甩开!
雪妮丝被这股力量带得彻底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腰部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但强烈的求生欲和抓住对方的执念让她在摔倒的前一刻,目光死死锁定了那条近在咫尺、扭动的尾巴!
那是她唯一能触及到的目标!
孤注一掷的疯狂占据了脑海!雪妮丝在身体倾倒的刹那,右手不顾一切地再次向前探出!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手臂,而是那条细长、灵活、此刻离她最近的——尾巴尖!
她的手指,终于实实在在地、紧紧地抓住了!那触感冰凉、光滑、带着奇特的柔韧感,尾尖那枚小小的黑桃状凸起硌着她的手掌心。
“抓到你了,米娜大人!”雪妮丝喊出这句话。
就在她抓住尾巴尖的瞬间——
“呀——!!!”
米娜反应剧烈!一声变调尖叫炸响!充满被侵犯核心禁忌的极致惊怒羞恼!尾巴如遭电击般僵直!尾尖的黑桃状末端甚至“嗡”地一声,炸开了一圈细微的能量涟漪!
米娜似被无形的力量拽动,小小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尖叫着倒摔下来!
而雪妮丝还死死抓着那滑溜却爆发出力量的尾巴尖,整个人也被这力量带着,向前扑去!
“噗通!”
两人以一种非常狼狈、甚至有些暧昧的姿势重重摔倒在地,滚作一团!米娜后背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痛哼。而雪妮丝则因为惯性,压在了米娜身上!她的脸几乎撞上米娜精致的锁骨,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花香与深渊气息的味道。更糟糕的是,在摔倒的瞬间,腰侧传来的剧痛让雪妮丝完全出于本能、双臂猛地收紧,死死抱住了身下那个娇小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因疼痛而爆发的拥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米娜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紫罗兰色的竖瞳因极度的震惊和羞怒而放大到了极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雪妮丝瘦弱却紧紧箍住她身体的双臂,感受到对方因疼痛和喘息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压在自己身上,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除了姐姐洛娜和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从未!从未有任何存在敢如此……如此亲密地触碰她!更遑论拥抱!
混合着羞耻、暴怒和被冒犯的火焰直冲头顶!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唔……!”雪妮丝也因这“亲密接触”和腰伤双重打击,疼得眼前发黑,意识模糊,本能死死抱着。
“你……!”米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即将喷发的怒火,她用力挣扎起来!
雪妮丝被这股力量掀开,重重地滚向一旁,腰侧再次撞击地面,让她蜷缩着身体,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她艰难地用手肘撑地,试图爬起来,但剧痛让她根本无法站直,只能勉强跪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新换的裙子再次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
米娜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尾巴确实被“踩”了,从地上弹了起来!她粉色的长发凌乱不堪,小脸上红晕未褪,却已布满了暴怒的阴云。竖瞳死死盯着跪坐在地、痛苦不堪的雪妮丝,指尖萦绕的紫芒暴涨,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声音因为极致的羞怒而变得尖锐:
“你想死啊?!”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你知不知道尾巴很……很……不能乱碰的啊!!”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深入骨髓的冒犯,羞怒交加,声音都有些变调,尾音甚至有一丝丝委屈。那条惹祸的尾巴被她紧紧卷曲着藏在身后,尾尖还在微微颤抖。
雪妮丝强忍眩晕与剧痛,抬起因痛扭曲却竭力平静的脸,迎向怒火紫眸。
声音沙哑虚弱,轻轻的喘息,却奇异地平静,如陈述残酷事实:
“主人……”这个称呼让暴怒中的米娜指尖的紫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你很强大,”目光坦然,无惧,“……无论游戏输赢,其实你都拥有随意处置我的权利。”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更低“若……若你真想杀我……希望能让我毫无痛苦的结束生命。”她看着米娜,苍蓝瞳孔无乞怜,唯余等待判决的平静。
米娜一下子愣住。脸上的暴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被困惑取代。她微微歪着头,瞳孔里清晰地映着雪妮丝那张苍白却又平静的脸。刚才那个拼命挣扎、甚至用陷阱和抓尾巴这种“卑鄙”手段试图抓住她、充满“活力”的“玩具”,和眼前这个平静求死、仿佛燃尽了一切生机的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米娜的声音带着茫然,“你真的想死?”这和她认知中的“猎物”反应完全不同。
雪妮丝缓缓摇头:“当然不想……。”她喘息着,声音微弱却清晰,“这世上,没有谁会真正的想死。”
米娜的眉头拧成了结,脸上布满了被搞糊涂的矛盾和莫名的烦躁:“那你还……”她指了指刚才雪妮丝布置陷阱的地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残留着红印、隐隐作痛的鼻尖,最后视线扫过自己藏在身后、仿佛还残留着被抓住触感的尾巴,脸上再次飞过一丝羞恼的红晕,“……还做这些事?!还……还……”她似乎难以启齿那个“抱”字,最终含糊过去,“……那样!”
雪妮丝看着她困惑又恼怒的样子,她清醒又无奈的说,仿佛在剖析一个残酷的游戏规则:
“我只是……一直在尝试做任何能活下来的事情罢了。”她微微低下头,“我的反抗,我的挣扎,我的小手段……在你看来,大概都只是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滑稽可笑的小事,对吗?”她抬起头,重新看向米娜的眼睛,“因为……你很清楚,只要稍稍认真一点……我根本不可能碰到你分毫,更别说……碰到你的尾巴,或者……”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她的话语没有控诉,没有怨怼,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强弱差距。她将姿态放低,将所有的“冒犯”都归结于力量的绝对碾压,将自己置于一个无论如何挣扎都注定失败的弱者位置。
米娜站她面前,居高临下看跪坐在地、狼狈不堪的雪妮丝。粉嫩小嘴张了张,似想说狠话,想发泄被触尾拥抱的极致羞怒,想用最残酷手段惩罚这胆大奴隶。
但看对方将一切归咎“力量差距”的“认命”话语……尤其那句“没有谁会真的想死”……米娜指尖危险紫芒,不知不觉熄灭了。
奇怪感觉堵在胸口。是胜者无趣?是被看透游戏本质的扫兴?还是……对“拥抱”这陌生触感的残留悸动带来的混乱?
她最终只是重重、带着无处发泄的憋闷烦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脸依旧板着,残留羞怒红晕,狠狠瞪了雪妮丝一眼,眼神复杂难明。然后,她猛地转身,裙摆甩出怒气弧线,小皮鞋哒哒声急促响起,比来时更慌乱,近乎逃离的姿态,消失在走廊阴影深处。
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只剩下雪妮丝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冷汗顺着她的鬓角、脖颈滑落,浸湿了衣领。
在确认米娜彻底离开后,只剩下她独自承受这疼痛的寂静中,雪妮丝那因疼痛而紧抿的嘴角,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示弱,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脆弱武器。而米娜复杂、羞怒、最终选择离去的背影,似乎证明,这步险之又险的棋,暂时……走对了。至少,活过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