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无垠的雪原染上了一层凄艳的橘红色。两道被拉长的影子,在洁白的雪地上交织、定格,构成一幅残酷的画面。
“呃……”
洛娜的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呜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柄冰冷的水果刀从她脖颈中抽离,带走的不仅是刀刃,还有她体内飞速流逝的温度和力量。
她向前踉跄了几步,脚下发软,艰难地转过身。
映入她眼帘的,是雪妮丝的身影。
那个本该奄奄一息、任她宰割的奴隶,此刻正站在那里,衣衫褴褛,布满伤痕,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纯粹的……杀意!
“你……!”洛娜想说什么,但喉咙的伤口让她只能发出怪响。她徒劳地用手捂住脖颈,身体的力量逐渐消失,最终无力地向后仰倒,重重地摔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雪妮丝双膝一软,滑跪在地。剧烈的喘息牵动了背上火辣辣的鞭伤,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她想起了刚才洛娜用那穿着高跟鞋的脚,粗暴地踩踏她的脸颊,侮辱性的碾进她的嘴里。
“呕……”她干呕了一声,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伸出双手,疯狂地抓起身边冰冷的积雪,不顾一切地塞进自己的嘴里!冰冷的雪块刺激着口腔黏膜,她用力地咀嚼、摩擦,然后“呸”地一声狠狠吐掉!接着又抓起一把,继续塞进去,用力地漱口、吐出!
仿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将刚才所承受的所有污秽、屈辱和洛娜留下的触感,彻底地从身体里清洗干净!
然而,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严重低估了魔族的顽强生命力!
就在她低头专注于清洗口腔,精神出现了一丝松懈——
原本仰面倒在雪地中、看似已经气息奄奄的洛娜,竟然悄无声息地,手臂支撑着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喉咙的伤口,指缝间不断渗出浓稠的魔血,染红了她华贵的衣裙和身下的白雪。但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因极致的愤怒扭曲成狰狞可怖的表情!
她抬起那只沾满血污的手,颤抖地指向正在漱口的雪妮丝!
她想凝聚魔力,发动致命的攻击魔法!然而,喉咙伤口处残留的精纯而顽固的神圣能量,严重干扰了她魔力的凝聚和流转!
【可恶!该死的神圣能量!】洛娜心中疯狂咒骂!
眼看魔法攻击无法奏效,立刻改变策略!她强行集中起残存的精神力,再次催动魔族对奴隶最根本的控制手段——通过腹部的咒印进行精神压制和命令!
她张开嘴,用那漏风般声音,对着雪妮丝的背影发出了第一个命令:
“跪……下!!”
她恶毒地盯着雪妮丝,期待看到对方不受控制地屈膝跪倒的画面!
果然!
雪妮丝正在漱口的动作一僵,她低着头,保持着双膝跪地、双手撑在雪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呵……呵呵……”洛娜得意的笑了,【果然!废物就是废物!最终还是逃不出我的掌控!】
她趁热打铁,用尽力气,发出了第二个认为是终结一切的指令:
“自裁……吧!!!”
她仿佛已经看到,雪妮丝会举起那把刚刚刺穿她喉咙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割开她自己的喉咙!
然而——
下一秒,洛娜脸上那得意扭曲的笑容凝固!
她惊恐地看到,那个本该“自裁”的雪妮丝,非但没有将刀锋转向自己,反而抬起了头!
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此刻没有丝毫被控制的迷茫和顺从,反而燃烧着比之前更加炽烈的杀意!
“为……什么?!”
雪妮丝没有回答。她的身体蓄势待发,从雪地中弹起,爆发出一往无前的气势,手持染血的水果刀,朝着坐在地上的洛娜的面门,笔直飞扑过去!
“不!!!”洛娜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脸前!
噗嗤——!
“啊——!!!”
凄厉的惨嚎划破雪原的寂静!
水果刀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洛娜的手掌,刀尖从手背穿透而出,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但雪妮丝的冲势未尽!刀锋带着余力,继续朝着洛娜的面门狠狠扎去!
洛娜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死死地抵住刀柄,另一只捂住喉咙的手也加入抵抗,惊恐万分地盯着骑坐在她身上的雪妮丝,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痛苦而变得含糊不清: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受控制?!你到底……是谁?!”
雪妮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残忍的笑容,那笑容与她清秀的容颜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是啊?”她轻声反问,“为什么呢?”
洛娜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她感受到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一股精纯而冰冷、属于深渊的魔力波动,以及另一股微弱却坚韧、带着净化气息的神圣能量波动,竟然同时从雪妮丝那娇小残破的身体里涌现出来!并且……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并行不悖地运转着!
更让她骇然的是,她看到雪妮丝那双原本清澈的蔚蓝色眼眸深处,此刻正闪烁着骇人的猩红色光芒!那分明是驱动深渊魔力时才会产生的特征!
而与此同时,那把刺穿她手掌的水果刀锋刃上,竟然再次流转起令她魔族体质极度厌恶和痛苦的金色神圣能量!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加持下,刀尖传来的力量骤然增大,再次向她的面门逼近了几分!
“啊啊啊!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为什么能够同时使用……深渊和神圣的力量?!这不可能!!”洛娜发出了崩溃的尖叫,世界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颠覆!
不甘和恐惧让她再次疯狂地催动精神控制,对着雪妮丝的脑海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跪下!滚开!去死!去死去死!!”
然而,回应她的,是雪妮丝眼中那愈发炽盛的猩红光芒,以及她脸上那更加灿烂、却令她毛骨悚然的笑容!
“吵死了……”雪妮丝甚至歪了歪头,冰冷的说道,“别在我脑袋里说话……你好啰嗦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去死啊!!”洛娜彻底疯了,她无法接受自己最根本的掌控手段竟然完全失效!
就在这极致的疯狂和绝望中,洛娜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身后那条一直垂落在雪地中,末端呈可爱桃心状的魅魔尾巴!
一个恶毒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那条看似无害的尾巴,从雪地中弹起,尖锐的桃心状尾尖,狠狠地朝着正全力压制她的雪妮丝胸膛刺去!
“啊哈!!”她发出一声欢快扭曲的尖笑!
这一下偷袭,又快又狠,完全出乎意料!
“呃!”雪妮丝闷哼一声,眼中的猩红光芒因为剧痛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而黯淡了一瞬!刀锋的力量也随之微微一松。
洛娜趁机发力,将被刺穿的手掌连同刀柄一起,往回推拒了几分!脸上露出了绝境翻盘的狂喜!
然而,她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
雪妮丝眼中的猩红,以更加狂暴、更加疯狂的姿态重新燃起!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骇人!那里面蕴含的不再是冷静的杀意,而是同归于尽般的疯狂!
“啊——!!!”雪妮丝发出一声咆哮,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刀尖!
水果刀不仅顶住了洛娜的反推,反而以更猛烈的势头,朝着她脖颈上那个狰狞的伤口,再次狠狠刺去!
“不!不要!!”洛娜脸上的狂喜瞬间转变成无边的恐惧!她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她!她彻底怕了!开始不顾一切地求饶,甚至因为濒死的恐惧,话语都变得稍微清晰连贯起来:
“慢……慢着!我……我可以给你解除咒印!真的!我发誓!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奴隶了!你自由了!”
见雪妮丝毫无反应,刀尖依旧在逼近,她急忙抛出另一个筹码:
“米娜!对!米娜!我可以让米娜对你好一点!她……她其实很想你!真的!我看得出来!”
看到雪妮丝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极快地继续喊道:
“你的同伴!你的那些同伴都还活着!我刚才是骗你的!凯恩、奥萝拉!还有你那个妹妹安雅!他们都成功逃掉了!我没抓到他们!真的!”
她甚至开始许诺空头支票:“钱!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巨额的财富!足够你挥霍几辈子!只要你放过我!”
雪妮丝听着她这些临死前的胡言乱语,脸上那残忍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呵……”她甚至低笑出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吗?”
说着,更让洛娜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雪妮丝竟然低下头,张开嘴,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了那根已经刺入她胸膛皮肉、正在试图钻得更深的魅魔尾巴!
“啊啊啊啊啊——!!!”尾巴连心,传来的剧痛让洛娜发出了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嚎!
噗嗤——!!!
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水果刀带着雪妮丝全部的重量和恨意,以及那交织的深渊与神圣之力,毫无阻碍地再次深深地刺入了洛娜脖颈上的伤口!
洛娜的身体一僵,紫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涣散。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嗬嗬声,大量的魔血从口鼻和伤口中涌出。
然而,就在她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刹那,回光返照般,一股极其恶毒、凝聚了她全部怨恨和生命本源之力,从她残破的躯体中爆发出来!
她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近在咫尺的雪妮丝,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最恶毒的诅咒:
“血……诅咒……我要诅咒你!啊啊啊!你别想……别想轻易地……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劈头盖脸地糊满了雪妮丝的脸庞!
与此同时,她那双即将彻底熄灭的紫眸中,竟然爆发出两团骇人的猩红光芒!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半秒钟,便彻底黯淡、熄灭……
洛娜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脸上……竟然残留着诡异而满足的扭曲笑容,彻底没了声息。
雪原上,只剩下雪妮丝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呼啸而过的风声。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的余晖将雪地染得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