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修女梅莉娅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陷入短暂的沉默,雪妮丝心里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太过直接和冒昧了。
【糟了……一上来就问这么具体的力量运用方法,是不是太失礼了?毕竟连‘香火钱’都没给呢……人家修女小姐凭什么要免费教我这些‘核心技术’?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求人办事都得先表示表示才行啊……】她有些懊恼地想着。
为了缓解尴尬,雪妮丝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乖巧腼腆的神情,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呵呵,抱歉,修女小姐,我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奇怪?其实……我主要是想来向晨曦女神祈祷的。希望女神能保佑我身体健康,未来的路能顺顺利利的。请问……我可以在这里祈祷吗?”她说着,伸手指了指前方那座庄严的女神雕像。
梅莉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优雅的姿态。她微微颔首,重新绽放出令人安心的笑容,侧身让开通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柔和地说道:“当然可以,孩子。女神的殿堂向所有心怀善念的人敞开。请便吧,女神会聆听每一位虔诚者的心声。”
“谢谢修女小姐。”雪妮丝礼貌地道谢,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了那座洁白的女神雕像前。
她先是看了看雕像底座旁边朴素的奉献木箱,犹豫了一下,伸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空间戒指,取出了两枚亮闪闪的银币。她记得格雷森说过,村里的普通人家一天的花销可能也就几个铜币,一枚银币能换一百个铜币呢。她掂量了一下,觉得“好事成双”,投两枚银币应该足够表达诚意了吧?
“叮当”两声清脆的响声,银币落入木箱底部。
站在一旁的梅莉娅,听到这不同于寻常铜币的清脆声响,眼角余光瞥见那两枚沉甸甸的银币,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这孩子……出手倒是挺大方。看来家境应该不错?】她对待雪妮丝的态度,在不经意间又热络了几分。
雪妮丝可不知道梅莉娅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投完钱后,在雕像前微微低下头,双手在胸前合十,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起来:
【菩萨保佑……啊呸呸呸!不对不对!是晨曦女神保佑!保佑格雷森大叔、凯琳阿姨和可爱的泽塔小妹妹一家人都能健康平安,长命百岁!也保佑我……能早日找到解除身上这该死的魔族咒印和洛娜那个恶毒诅咒的办法!女神大人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亲自出手,帮我驱散掉这些邪恶的东西,那就太感谢您啦!还有还有……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会用一点点深渊魔力,就觉得我是坏人,然后用雷劈我啊!我保证只用它来做好事,绝不做坏事!阿弥陀佛……啊不是,女神保佑!阿门!】
她这祈祷词可谓是中西合璧、神佛乱入。
祈祷完毕,雪妮丝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梅莉娅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她。见她祈祷结束,便适时地走上前,脸上带着更加亲切和赞许的笑容,柔声说道:“女神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虔诚与善念,善良的孩子。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我叫雪妮丝。”雪妮丝转过身,礼貌地回答。
“雪妮丝……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如冬日初雪般纯洁。”梅莉娅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她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拉住雪妮丝的手腕,引着她一起在靠近前排的一张长条木椅上坐下,姿态显得十分亲近。
“雪妮丝,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梅莉娅。”她面对着雪妮丝,眼中充满了期盼,“刚才你问起神圣力量的运用,这让我更加确信,你是一个有着灵性、渴望光明的孩子。你要知道,虔信晨光,灵魂方能得到真正的庇佑。只有全心全意地信仰晨曦女神,潜心在教会中修行,才有机会得到神的垂青,被赐予神圣的恩泽,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热切:“雪妮丝,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何不现在就加入我们光明教会?与我们一同侍奉伟大的晨曦女神?这将是你走向光明未来的最好选择。”
雪妮丝被梅莉娅这热情洋溢的“入教邀请”给说得有点懵,眨巴着大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梅莉娅见雪妮丝没有立刻拒绝,以为她心动了,连忙趁热打铁,语气更加诚恳:“雪妮丝,如果你愿意加入教会,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培养你!以你的资质和灵性,绝对有机会掌握女神所赐予、强大和精妙的神圣力量!到时候,你的父母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和高兴的!对了……”她似乎想用亲情来加强说服力,很自然地问道,“你的父母呢?他们是不是也在村子里?我可以亲自去拜访他们,向他们说明加入教会的好处……”
然而,梅莉娅的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雪妮丝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那原本些许懵懂和好奇的神色迅速褪去,变得黯淡和疏离。她的眼神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被触及了某个不愿提及的伤痛。
梅莉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糟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看这表情……难道这孩子的父母……】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了对方的伤心事。
为了弥补失言,梅莉娅迅速调整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充满安抚力量的圣洁表情,用诵经般庄重而舒缓的语调说道:“孩子,不要悲伤。请记住女神的教诲:长夜虽寒,但晨光必现。无论眼前的黑暗多么深沉,晨曦女神的光芒都必将如期而至,为你驱散阴霾,带来新的希望与光明。”她试图用教义来安慰雪妮丝。
雪妮丝静静地聆听着梅莉娅的话,她似乎从这番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她抬起头看向梅莉娅,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缓缓地轻声说道:“梅莉娅小姐,您说的很有道理……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到来。但是……”她话锋微微一转,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
下一刻,在梅莉娅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雪妮丝的左手掌心之中,竟然也泛起了一层柔和而纯净的淡金色光晕。虽然光芒还很微弱,远不如梅莉娅之前展示的那般明亮,但其纯净度和稳定性,却让梅莉娅这个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了不凡!
雪妮丝看着自己掌心那团温暖的光芒,继续说道:“但是,如果长夜真的那么黑暗寒冷,等待晨曦,或许……会冻死在黎明之前呢?为什么不能自己想办法,亲手点燃一堆篝火,为自己制造温暖和光亮呢?坐等晨曦,也许……不如自己努力,成为那个手持火把的人?”
说完这番话,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论可能有些“离经叛道”,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补充道:“抱歉啊,梅莉娅小姐,我不是想否定您说的教义。其实我觉得您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比如……您之前说的那句:‘暗影滋生,罪恶潜藏。我等身为光明使者,当手持信念之炬,照亮一切被遗忘的角落,涤荡不洁与邪恶。’这句话,我就非常赞同!”
她特意强调了“涤荡不洁与邪恶”这几个字,目光清澈地看向梅莉娅,试图将话题引向她真正关心的方向。
然而,此刻的梅莉娅,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雪妮丝掌心那团神圣光芒所吸引!她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这女孩!她……她竟然能使用神圣力量!而且看这光芒的凝练程度和纯净感……绝非初学者能达到的水平!她刚才祈祷时投下银币,我还以为只是家境优渥,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天赋者?!没有经过教会的系统培养和洗礼,就能自行感应并运用神圣能量?这……这简直是个天才啊!】
巨大的惊喜和……名为“业绩”的渴望,涌上梅莉娅的心头!【如果我能把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引入教会,并且由我亲自引荐和初步指导……这绝对是天大的功劳!司祭大人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这比我在这里苦哈哈地主持一百场祷告都有用!我必须说服她!必须!】
激动之下,梅莉娅甚至有些失态地一把抓住了雪妮丝的双手,她的力道不小,让雪妮丝微微蹙了下眉。
“雪妮丝!”梅莉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眼神灼热地看着她,“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天赋,是女神对你的眷顾!你拥有如此罕见的天赋,更应该加入教会,接受正规的指导和培养,绝不能浪费了这份女神赐予的礼物!晨光珍惜,莫要虚度!”
就在这时,梅莉娅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雪妮丝被她紧紧握住的左手手腕附近。她注意到,雪妮丝的左手小臂上,似乎缠绕着一圈圈干净的浅色布条,将手腕到小臂中段包裹得严严实实。
“咦?你的左手……这是怎么了?是受伤了吗?”梅莉娅立刻关切的询问,作为一名修女,治疗伤痛是她的职责之一,这也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没关系的,让我看看。我可以为你使用治疗术,保证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女孩子身上留疤多可惜啊。”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解开那些布条。
雪妮丝心中一紧!那布条下面掩盖的,正是那个代表着她奴隶身份的狰狞编号烙印!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教会的人!
她反应很快,条件反射般将自己的手从梅莉娅的掌握中抽了回来,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被布条缠绕的地方,脸上挤出有些勉强的笑容,急促地解释道:“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梅莉娅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伤口……伤口早就已经好了,只是……只是留下了一点疤痕而已,不碍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她的动作和语气难以掩饰紧张和抗拒。
梅莉娅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看着雪妮丝紧紧护住左臂的样子,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被更重要的“招揽大计”所取代。她以为雪妮丝只是女孩子爱美,害怕被看到疤痕,或者单纯地害羞,便没有再强求。
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继续试探和引导,雪妮丝赶紧将话题重新拉回她最关心的问题上:
“梅莉娅小姐,您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对了,您刚才提到‘涤荡不洁与邪恶’,我特别感兴趣!教会……是不是真的有专门针对那些……嗯……比如诅咒啊、或者一些很邪恶的黑暗力量的办法呀?可以……可以和我说说吗?我从小就特别崇拜那些能驱逐邪恶的英雄!”
她睁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睛,充满期盼地望着梅莉娅,试图用“崇拜英雄”的单纯小女孩形象,来掩盖自己打探解除诅咒方法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