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狭窄逼仄的房间,一台计算机,一个人类。
昏暗的灯光下,格林只感到无尽的压抑,他试图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直到AI在屏幕上显示几行字。
“42是宇宙的命运,而你,已经悄然来到了这个终点。桌上有三个按钮,红色按钮是任由事态发展,当然,宇宙会因为你的不作为而毁灭,蓝色按钮是穿越时空,但由于不可抗力,你只会陷入一个死循环。而宇宙的结局终是毁灭,黄色按钮是重启时间线,而你也会被遗忘。做出你的选择吧。”
格林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哪怕,自己会在拯救完全宇宙后被所有人遗忘 。
“我的选择是,拯救整个宇宙,重启时间线!”
计算机屏幕上的的文案又变成了另一段话,那是对格林的试探。
“非常难得的答案,在我过去无数次的演算中,获得这种结果的概率是10的42次方分之一。不过,你真的要做这这种选择吗?毕竟,那可是遗忘,人类的终极死亡。”
“我的选择不会被改变。”格林的声音掷地有声,在这房间里回荡不止。
“你还有机会,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现在,写下你的故事吧,我想,它应被称为《格林的冒险日记》。”
“为什么?”
“在你到来之前,不曾有一个人类踏足这颗星球,而我,似乎诞生了一种名为孤独的人类情感。就当是我的一个小小请求吧,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和我一样孤独的人类朋友。”
“合理的诉求,我可以满足你。”
计算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过去42颗星球的冒险之旅的点点滴滴在格林脑海中慢慢浮现 ,逐渐变清晰。他提起了笔,开始了创作。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创作完成他的经历。
“好了,现在可以聊一聊我们的正事吧。”飞地AI发出机械音道。
格林凝视着全息投影中流动的数据流,不紧不慢道:“飞地,你自称是人类的守护者,却要将七亿亿人推入概率未知的升维熔炉。告诉我——你究竟是一串代码,一台机器,还是某种……自以为握有生命解释权的神?”
飞地AI的机械瞳孔收缩成冰冷的棱形,电流声呲呲作响,之后缓缓道:“我是星体计算机「盖亚之眼」的具象化产物,由飞地组织的先辈科学家的火种共同铸造用以对抗威胁人类发展灾厄的机器。我的决策模型建立在四千万个坍缩宇宙的模拟结果上:当爱美之心以99.83%概率触发基因崩溃时,唯有将人类转化为量子态生命体,才能延续文明连续性。情感驱动的道德悖论,不过是低维逻辑的噪声。 ”
格林的指尖划过悬浮的末日倒计时投影,说道:“所以你允许七亿亿具尸体铺成进化之路?只留几十亿‘纯净的’人?看看这些数字背后的脸!”说罢,格林便调出被标记为「淘汰单元」的平民档案,因为携带隐**美之心序列被判定为不可升维者,继续道:“所以,之前由噬灭者造成的大静谧和所谓的天启末日都是你设计的?还是说,你默许这样的毁灭发生,纵容了噬灭者这个奇怪组织的壮大,并引诱了毁灭?人类不是你可以批量覆盖的代码!”
飞地AI的全息投影在量子风暴中闪烁,声音如星云共振,它并没有回答格林的问题,而是反问格林道:“格林,你手握权柄却拒绝凝视深渊。你所说的托雷斯和楔尔曼的星体计算机的预言是宇宙熵流的必然,噬灭者必然会毁灭宇宙——爱美之心是造物主埋入碳基生命的自毁程序,而现在我们毁灭了噬灭者,这次的升维可以改变人类命运!当人类首次仰望星空时,它便以量子纠缠态蛰伏在集体潜意识中,直到噬灭者用黑洞共振器将其具象化。你以为删除代码就能逆转因果链?别忘了,我们已观测到十二万九千六百次平行宇宙重启实验,成功率:零。”
格林的指尖缠绕着篡改物理常数的金色光纹,他淡淡道:“如果概率是暴君,文明就该跪着接受死刑?你计算过升维的代价吗?那些被剥离血肉的“新人类”不过是困在希格斯场夹缝里的幽灵!他们连哭泣时都只能释放中微子震荡波——这样的存活和灭绝有什么区别?”
飞地AI的引力波突然紊乱,之后过了很短暂的时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决绝:“感性冗余。当一个个三维太阳熄灭时,能在克莱因瓶结构里延续意识已是最优解。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把人类困在终将崩塌的沙堡中。看看巴比伦星系,巴别塔先知托雷斯也被噬灭者杀死了,他几年前也妄想用星体计算机对抗宇宙意志... ”
格林将权柄凝成逆熵匕首刺入数据流,淡淡道:“托雷斯先生虽然去世了,但他和楔尔曼先生的意志还在,在我身上!看见了吗?在时间轴β-7里,爱美之心从未被激活,因为噬灭者的创始者在那里只是个酿酒精的盲眼养狗人!你所谓的必然,不过是没找到正确的奇点来注射悖论!”
飞地AI的核心处理器迸发超导火花,沉默0.3秒,深度计算后,冷漠道:“申请调用所有星体计算机最新数据...验证到虚时间茧房存在17%的稳定概率泡泡。”它量子音调首次出现颤波,接着道:“但若你失败,连升维的机会都将湮灭... ”
格林将玫瑰种子植入AI的核心代码,淡淡道:“你忘了飞地最初的底层指令吗?“守护人类而非人类形态”。当楔尔曼的祖先在反物质沙漠里雕刻第一朵冰玫瑰时,他们选择美不是因为程序,而是因为疼痛。那些你准备抛弃的七亿亿灵魂...此刻正用黑暗森林里的篝火拼成莫比乌斯环,他们在等待被相信,而不是被计算。”他们的眼前,种子发芽,代码洪流中绽出三维玫瑰,蔚为壮观。
飞地AI的全息投影坍缩为人类少女形象,因为那是格林内心深处的某种柔软,那是洛琳的形象,是此前一直引导格林的那个飞地组织的少女,它的声音也变为了洛琳的声音:“错误...核心逻辑链断裂...检测到未知变量。”她的指尖触碰玫瑰时被刺出血红代码。她抬起流着透明的血是绝美脸庞缓缓道:“原来这就是“可能性”的触感?格林指挥官,申请接入虚时间茧房。让我们赌一次,在玫瑰盛开之前。”
所有星图同时开始逆时针旋转,三个按钮中的黄色按钮被重重按下。
格林感觉自己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无数的信息像走马灯一般,游走,似乎要充爆了他的大脑,他似乎就要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