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二楼的深色木制楼梯沿着墙壁拐了个弯,左侧一直有女仆抱着书本来来往往,显得十分忙碌。
米娅三人挤在楼梯右边贴着墙壁缓慢前进,她好奇地问凯茜:
“怎么这么多书要搬啊?原来三小姐的宅子不用了?”
凯茜露出苦笑的表情,刚想和米娅解释,却听见楼上传来大声的争执。
“雪莱,你搞什么啊?怎么我客厅里的东西都被清出去了?”
“笨蛋哪里需要客厅,客厅是留给有知识的人开文学沙龙用的。”
米娅循声看去,楼上两个面容姣好、衣着精致的大小姐似乎是因为客厅的归属问题吵了起来。
一个双手叉着腰、扎着丸子头的高个子女生似乎是姐姐,她正对着蹲在地上整理书本的娇小女生发脾气。娇小女生头发两边扎着可爱的发带,她淡蓝色的眸子里似乎空无一物,完全不理会面前生气的姐姐。
“那是二小姐蕾妮和三小姐雪莱,这栋楼本来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住的,现在三小姐也要住进来,她们从昨天开始就因为这个吵个不停呢。”
凯茜在米娅耳边悄悄解释道。
忽然,有个往上面送书的小女仆似乎是没注意脚下,一脚踩空。眼看她就要扑倒在斯蒂芬妮身上,米娅赶忙把斯蒂芬妮拉到身后,结果那小女仆直接扑到米娅身上,两人齐齐摔倒,从楼梯上滚到了一楼地面。
这出闹剧的动静似乎吸引了房里的目光。女仆们都停下手边的动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们往楼梯边看去,连还在吵架的两位大小姐们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身材瘦削的米娅被自己小一头的小女仆压倒地上,原本仔细梳理整齐的发型也被弄的乱糟糟的。女仆摔下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小脚穿着玛丽珍鞋还在米娅小脸上踩了一脚,弄得狼狈不堪。
原本就憋着一股火没处撒的蕾妮,在听见身旁女仆们的窃窃私语后,差不多明白这是今天送来借宿的诺拉家的二小姐。
蕾妮本来就烦自己的妹妹霸占自己的房间,现在又多了一个外人来和她们住,蕾妮火爆的脾气是直接被点燃了。
“吼?我当是谁呢,诺拉家的二小姐啊。我还当是哪条野狗进了我家宅子呢,竟是挡道。”蕾妮骂的很难听。她性子本来就高傲,一个什么所谓的来寄宿的二小姐在她眼里啥也不是。
她本来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从来都是别人来巴结她,这也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格。特别是眼前这个家伙,有家不回来别人这寄人篱下,在蕾妮看来和要饭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旁边的雪莱则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地开始看书。她完全不关心周围的人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看自己的姐姐对着刚来的客人嘴臭输出。她安安静静地蹲在墙角看书,好似与世隔绝一般,这也是蕾妮最烦自己妹妹的一点。
听见楼上蕾妮讽刺的挖苦,米娅没急着回击。她轻轻拍了拍在自己身上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的小女仆,轻声问道:“没事吧?”
小女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迎接面前贵族小姐的训斥。
凯茜站在楼梯上,她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犹豫要不要下去扶米娅小姐,但是她又害怕楼上的蕾妮小姐迁怒于她,所以站在台阶上来回观望。
斯蒂芬妮倒是毫不犹豫地迈着小腿赶到米娅身边,撑着小身板把米娅扶起来。小女仆站在一旁,害怕地埋下头,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责罚。
真是的,我有这么可怕吗?米娅苦笑。
小女仆看到米娅伸手,突然浑身颤抖,谁知道对方只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温柔地说道:“下次要注意安全哦,楼梯上走神是很危险的呢。”
小女仆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大小姐是如此的温柔,一边掉小珍珠一边赶忙点头。先前她服侍蕾妮小姐的时候总是因为自己的笨手笨脚被各种体罚,所以一犯错就吓得不敢动弹。
“真是的,哭什么。”米娅缓缓伸出手,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面前这个大小姐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此时在她的心中,对方简直和天使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也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露出了微笑:“好的,我会的小姐。”
斯蒂芬妮抬头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难过。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和那些所谓的贵族小姐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既温柔又体贴的好人。
可是偏偏是这样的好人,却一直被各种性格恶劣的人刁难、攻击。她总是默默地独自承担一切,这让斯蒂芬妮有些难过。
米娅当然不是斯蒂芬妮想象里的软柿子,自己当然脾气好是一回事,主要是别人无心的小错误自己确实懒得追究,毕竟谁不会犯错误呢。揪着别人的小错误一个劲地惩罚在米娅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而且没有必要的行为,只会给自己招来记恨。
但是对故意攻击自己的人,这又是另一回事了。米娅没有跟蕾妮废话,因为跟这种嘴臭的人较劲完全是多此一举,你越是理她她越是有力气跟你吵。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是来珀尔家寄宿的,寄人篱下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米娅当然可以回嘴,但是经过利弊衡量,她还是决定无视面前找茬的家伙。嘴臭而已,又没真的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如果对方真的有一天侵害到自己,米娅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手段的。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末法时代修仙的散人,什么黑暗地狱的景象没有见过,什么丑陋肮脏的坏人没遇到过。只有自己实力够强大,才能不被欺负,实力不够,该隐忍的时候就要隐忍。
见米娅过了这么久都不理会自己,蕾妮更加生气了。她张嘴刚准备继续开骂,就听见自家大姐的声音。
“够了蕾妮,安静点。”金色眼眸,披散着长发的优雅女性缓缓走入屋内,她似乎是目睹到了这场闹剧。
见大姐艾西开口了,愤愤不满的蕾妮也只得闭嘴。
“凯茜,带米娅小姐回屋。”艾西声音清冷,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虽然她制止了蕾妮的骚扰,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对米娅道歉的打算。
米娅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那种上位者的蔑视。也许作为珀尔家长女的艾西把自家当作了天之骄女,米娅能读懂她这股心底的骄傲。
未受风雨就茁壮成长的大树,自然不会在意温室外那些饱经风霜长得歪七扭八的杂树。这股蔑视比蕾妮的跋扈还要令米娅不适。
不过她没有表示出来,只是抱着斯蒂芬妮的胳膊,更加用力了一些。艾西倒也没有继续废话,径直走入一楼左侧的一间房里。女仆们恭恭敬敬地给艾西让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仿佛是忌惮这位大小姐的气场。
这一个个的都是不省事的主啊,一想到自己还要和她们交朋友,米娅是一个头两个大。
斯蒂芬妮似乎是感觉到了米娅的焦虑,她想为自家小姐做点什么。她环顾四周,看见周围的女仆都低着头,于是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小嘴巴朝着米娅小姐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嗯?”米娅吃了一惊,看见斯蒂芬妮也害羞脸红地低下了头,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难道是自己教育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