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打开门，门外赫然站着凯茜。
此刻的凯茜没有穿着女仆装，而是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内衬连衣裙。
“有什么事吗？”米娅站在门框边，探出头问道。
凯茜咬了一下嘴唇，握紧了拳头，似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力气。
“我想，我想请米娅小姐陪我出去走走。”凯茜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出门嘛......”米娅朝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要不，明天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原本低着头的凯茜，听见米娅似乎想要拒绝，直接猛地抬起头。她的双眼与米娅对视上，米娅看见她的眼眶泛红，似乎还隐约有些泪光。
“这......”米娅见凯茜这样，语气软了下来。她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床上的斯蒂芬妮，小丫头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去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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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在披了件外套后，跟着凯茜离开了房间，走到花园小池旁的一条小径。这里人迹罕至，庄园里的晚上本来就没什么人，只偶尔有几个在大路上巡逻的守卫。
两人沿着小径缓缓走着，月亮出来了，照在两人身上，拉长了身影。
米娅走在前面，她不知道凯茜想去哪里，只当是散步。屋外凉风阵阵，已经渐入秋季，晚风吹在身上顿觉凉意。
周围万籁俱寂，仿佛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凯茜跟在米娅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低着头看地上，米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米娅小姐。”米娅听见身后的凯茜在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她。
凯茜双手抱拳放在胸口，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又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有些紧张。
“怎么了？”米娅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语气温润，不急不缓。
米娅的友善似乎感染到了凯茜，凯茜鼓足勇气开口。
“您之前，您之前是问我是不是在逃避您对吧。”
“嗯。”米娅歪着头，安静地听她说着。
四下一片寂静，连虫鸣也停止了，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们两人在这小径上。
“是的，我之前是在逃避您。”凯茜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注视着米娅的眼睛，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什么？”米娅语气很平淡，这个答案在她的预料之中。
“因为我喜欢您。”凯茜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
“嗯？”米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喜欢您，从见您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您。”
米娅睁大眼睛，这次她终于理解这小女仆在说什么了。
“那为什么，还要躲避我呢？”米娅困惑地问。
既然喜欢，那有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
凯茜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她知道现在自己肯定小脸通红。
“因为我害怕。”凯茜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害怕您不喜欢我，我害怕我自己无法接受您。您太完美了，就好像月亮一样，总是那么温和、明亮，却又远的触不可及。我害怕告诉您我的想法便会失去您，我只是一个，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女仆，从小便被人买来服侍别人。”
“我和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喜欢你，即使我知道那不现实。我会幻想你爱我，你抱着我的身体，抚摸我的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中就只有你了。可是，为什么呢？我拼命不去想你，可是我却总控制不住地想起你。我想起你的微笑，你身上的香味，你的温度，连梦中都是你。就好像被海水淹没，我没法动弹，沉沦在海底。”
凯茜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一边颤抖一边吸气。她一直注视着米娅的眼中开始止不住的流泪，顺着脸颊留下滴在夜空里，在月亮的照耀下似乎闪着星星般的光亮。
“我知道我应该鼓起勇气告诉您，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凯茜用手去擦拭着脸上留下的泪珠，拼命地控制着情绪。她明明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泣，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眼泪流进嘴巴里，咸咸的味道顺着舌头流进喉咙，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呜咽，声音也变得颤抖。
她低着头，不让眼泪流到嘴巴里，死死地闭着自己的眼睛。
“我太害怕我自己，以至于我在害怕您。我看见您便会欣喜，但是同时却又在害怕。我不配拥有您，我只是一颗渺小的沙砾，如何敢进入您的世界里......”
凯茜的哽咽着几乎快说不出话，她的大脑变得一片混乱，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忽然，凯茜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她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见了米娅的眼睛。
那是一双多么明亮，又多么哀伤的眼睛，凯茜的情绪感染到了米娅，她的眼里的涌现着如同女神般的慈爱与宽容。
在月光的照耀下，凯茜感觉自己真的看见了神明。
米娅缓缓把脱下的外套盖在凯茜身上，她咳嗽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饼干，很好吃，谢谢你一直挂念着我。”
怀里的凯茜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贪婪地感受着米娅小姐怀里的温暖，只怕是自己在做一个短暂到将很快醒来的梦。
米娅紧紧抱着凯茜，她感觉到怀中的少女的身体正随着抽泣声颤抖。她的下巴贴近着少女的头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她想了这么多吗？自己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啊。
斯蒂芬妮说得对，自己有时候确实和呆瓜一样。她体会不到女孩子如此丰富又细微的情感，对于凯茜充满悲伤的告白，自己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黑夜中良久，之后晚上的凉风让米娅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她低着头注视着怀里的凯茜，缓缓开口道：
“你希望陪在我身边吗？”
这一声轻微的询问，在凯茜的耳中如惊雷般炸响。
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凯茜抬起头，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大声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跟着您，只要您也想要我。”
米娅听完，闭上眼睛。她抬起头，把凯茜的头搂入自己的怀中。
凯茜感受着米娅小姐的体温，泪水顺着脸颊染湿了米娅胸前的衣襟。
“我的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即使这样你也不会后悔吗？”
米娅与斯蒂芬妮的关系，凯茜自然是知道的。凯茜用手抓着米娅的后背，摇了摇头。
“不会，即使米娅小姐也喜欢别人，我也不会后悔。”
凯茜坚定地说道。
米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突然就这么笃定要跟着自己，她对感情这一块的感知是相当贫乏的。
过去在她看来，世上人与人的关系无非是敌友两面。她的心里早就装满了那个无比遥远又巨大的目标，本来已经无心关注这琐碎的日常相处。
但是怀里姑娘滚烫的热泪，哪怕她是块石头，也该被捂化了。
“好。”米娅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愿意跟随我，我就收下你。我也喜欢你，凯茜。”
凯茜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哎哎哎，哭什么呀，我不是同意了嘛......”米娅有点忙慌失措，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只是凯茜的手依旧死死地抓着米娅的胳膊，不肯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