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软禁在九条家公寓的日子,如同一杯逐渐冷却的水,表面平静,内里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焦虑。
上杉莲的身体在药物和休息下逐渐恢复,但精神的弦却越绷越紧。九条朔夜每天会出现一次,时间不定,有时只是远远看他一眼,有时会问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那种探究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他像一座孤岛,与外界彻底失联,橘凛那边是否有新发现?学校的流言发酵到了何种地步?他一无所知。
必须想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机会出现在一个午后。护理人员例行送药后,忘记将托盘上的餐刀一并带走。那是一把小巧但锋利的黄油刀。上杉莲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迅速将刀藏入袖中。
他的目标不是伤人,而是房间角落里那个看似装饰用的老旧木质书架。
他需要一件能制造噪音、引起外界注意,但又不会立刻引来警惕的东西。
他趁护理人员不注意,用刀尖极其小心地撬松了一块看起来有些活动的木板。
接下来是耐心的等待。他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制造一场“意外”。
第三天晚上,九条朔夜似乎有重要的视频会议,嘱咐护理人员不要打扰。上杉莲知道,机会来了。他估算着时间,在走廊传来护理人员轻微脚步声时,假装起身去书架取书,“不小心”撞到了那块松动的木板。
“哐当!”一声不算太大,但在寂静的公寓里足够清晰。
“上杉少爷?您没事吧?”护理人员果然被吸引过来。
“没事没事,”上杉莲捂着胳膊(假装被撞到),语气带着歉意,“我想拿本书,不小心碰到架子了,好像有块板子松了。”他指着那块木板。
护理人员不疑有他,上前检查:“哦,这个老书架确实有些年头了。我明天联系人来修理。”她试着把木板按回去,但上杉莲之前撬动的角度很巧妙,让她一时无法复原。
“要不先把它取下来吧,放在这里怕掉下来砸到人。”上杉莲“好心”建议。
护理人员想了想,觉得有理,便费力地将那块不算小的木板取了下来。“我先把它拿到储物间去。”
“麻烦您了。”上杉莲垂下眼睑,掩饰住内心的激动。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这块木板,就是他传递信息的载体!
第二天,机会再次降临。九条朔夜外出,护理人员因为维修工上门修理书架,需要短暂离开房间去沟通。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上杉莲迅速行动。他用之前藏起的黄油刀尖,在木板背面,刻下了一个极其微小、但橘凛一定能看懂的标记——那个“悖论之环”螺旋图案的简化版,旁边还有一个箭头指向公寓窗口的方向,以及一个代表“紧急”的感叹号。
他刚刻完,将木板放回原处(假装维修工还没来取),护理人员就回来了。一切天衣无缝。
又过了煎熬的两天,维修工终于上门取走了书架和那块木板。上杉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信息能否被顺利带出去?橘凛能否察觉到这个微小的线索?
九条朔夜难得地没有出现,公寓里异常安静。深夜,上杉莲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他听到窗外传来极轻微的、有规律的“叩叩”声,像是小石子敲击玻璃。
他心中一震,猛地坐起,赤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丝窗帘。楼下昏暗的路灯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橘凛!她抬着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他窗口的位置,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小型望远镜。
上杉莲激动得手指发颤,他不敢开灯,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能用力地朝着楼下挥手。
橘凛似乎看到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她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地面,最后比划了一个“等待”的手势。
上杉莲明白了。她在告诉他,她会留意监听(或许是通过技术手段?),让他耐心等待,她会想办法。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九条朔夜回来了!
上杉莲心中一慌,连忙拉好窗帘,迅速躺回床上,假装熟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九条朔夜的脚步声在客厅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向卧室。门被推开,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床上“沉睡”的身影上,停留了许久,才轻轻关上门离开。
上杉莲躺在黑暗中,久久无法平静。
与橘凛的成功联系,像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但九条朔夜的突然归来,也提醒着他处境依然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