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萝卜阿姨的储藏室里确实堆满了过冬物资,足够她们祖孙几代安稳度过三个严冬,但这丰厚的储备并未带来丝毫安宁,反而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蜜糖,引来了无数窥伺的目光和无形的压力。 (´-﹏-`;)
危机初显时,萝卜阿姨尚能保持镇定。她加固了储藏室的门,用最坚硬的木材和从金算盘那里高价换来的几根铁丝进行了额外加固。她甚至偷偷在储藏室周围撒上了一种刺鼻的草药粉,据说能干扰某些嗅觉灵敏动物的追踪。
然而,当饥饿的阴影真正笼罩森林时,理性的防御在本能的贪婪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绒绒的兔族邻居们。起初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萝卜阿姨,”一只抱着幼崽的母兔怯生生地敲开门,耳朵因羞愧而紧紧贴在背上,“能…能不能借一点干草?就一点点…孩子饿得直哭,今年的草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萝卜家飘出食物香气的窗户。
萝卜阿姨硬着心肠拒绝了,但塞给对方一小块自己烤的、掺了麸皮的粗粮饼。“省着点吃。”她声音干涩地说,不敢看对方失望离去的身影。
接着是族里的长老。他们拐弯抹角,打着“为了族群存续”、“集中分配”的旗号,暗示萝卜阿姨应该“贡献”出部分存粮,由他们统一调度,帮助更困难的家庭。
“你家囤积太多,容易招祸啊,”一位胡须花白的长老意味深长地说,“为大家也是为你们自己好。现在外面眼红的可不止兔子。”
萝卜阿姨紫眸一冷,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的存粮是我和闺女辛苦攒的,没偷没抢!谁家困难,拿东西来换,按规矩来!想白拿?除非我死了!”她砰地关上门,后背却微微发抖。她知道,族内的裂痕已经开始显现。 (╬◣﹏◢)
真正的威胁来自外部。嗅觉灵敏的獾族很快便意识到这片看似普通的兔窝区域藏着“好东西”。几头獾开始不分昼夜地在附近徘徊,用它们粗壮的爪子扒拉地面,试图找到储藏室的准确位置。刺鼻的草药粉只能起到暂时的作用,它们锲而不舍的挖掘声如同敲打在萝卜阿姨心头的丧钟。
“妈妈!它们又在挖了!”某个深夜,绒绒惊恐地摇醒刚刚合眼的母亲。墙外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獾类特有的、低沉的哼唧声。
萝卜阿姨抄起一根粗壮的擀面杖,冲到墙边,用力敲打内壁,发出巨大的声响试图吓退它们。外面的动静停顿了一下,随即响起几声挑衅般的、沙哑的嚎叫,挖掘声反而更重了。它们知道里面的兔子害怕了。
这种持续的、精神上的折磨让全家寝食难安。三只小兔崽变得异常胆小,夜里常常被吓醒,挤在绒绒和萝卜阿姨身边瑟瑟发抖,白天也不敢出门玩耍,生怕被可怕的獾抓走。最小的那只甚至开始掉毛,萝卜阿姨心疼得直掉眼泪。 (;´д`)ゞ
而银爪、石掌、斑尾,这三位曾经的“潜在援助者”,此刻自身难保,他们的处境甚至间接加剧了绒绒一家的困境。
银爪所在的狼族狩猎压力巨大,传统的猎物锐减。族内主战派的呼声越来越高,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繁殖快、数量相对较多的食草动物——包括兔族。银爪痛苦地发现,自己巡逻时被要求更频繁地“关注”兔族区域的动静,评估它们的数量和分布。他几次偷偷来到绒绒家附近,却只能远远望着那被獾族威胁的窝棚,爪牙锋利却无能为力。他无法阻止族群饥饿的本能,甚至无法出面驱赶那些獾——那会暴露他与绒绒的关系,给她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偶尔在深夜,将一只自己偷偷省下的、瘦小的野兔(并非绒绒的族人)扔在她们门口,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石掌的熊族陷入了蜂蜜短缺的疯狂。他们几乎与蜂族撕破脸,也开始更粗暴地搜刮一切含糖的食物来源。萝卜阿姨曾试图用一小罐蜂蜜膏与一头相熟的熊交换些木柴,对方却眼睛赤红地盯着那罐子,庞大的身躯压迫性地靠近,几乎要动手抢夺。“更多!”他低吼道,“这点不够!我知道你还有!”萝卜阿姨吓得连忙收回罐子,躲回屋里,再也不敢轻易与熊族做交易。石掌被族内的事务缠得脱不开身,偶尔传来他因争夺蜜源而受伤的消息,绒绒听了只能默默垂泪。
斑尾的山猫族看似超然,实则算计更深。金算盘那个神秘商人似乎与斑尾达成了某种默契。有几次,当獾族的骚扰特别严重时,会有几头山猫“恰好”路过,驱赶它们。但事后,金算盘总会“适时”出现,向萝卜阿姨推销他的“安保服务”或“情报信息”——价格高昂,且通常要求用营养膏的配方或大量存粮来支付。斑尾在用另一种方式,榨取着绒绒家的储备,将她们的危机变为他的筹码。
萝卜阿姨坐在昏暗的油灯下,面前摊开着空荡荡的账本。储藏室里的物资确实还有很多,但守护它们的代价越来越大。族内的疏远、獾族的窥伺、以及曾经可能成为依靠的力量如今却以另一种形式施加压力…她感觉自己就像抱着黄金走在悬崖边,每一步都惊心动魄。
“妈妈,”绒绒轻轻走过来,为她披上一件毯子,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我们…要不要放弃一些?把它们分出去一些?”她看着孩子们惊恐的睡颜,声音哽咽,“我害怕…”
萝卜阿姨猛地抬起头,紫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不!绝不!这些是我们活下去的根本!现在分出去,只会让饿狼们更疯狂!以为我们好欺负!”她握紧拳头,“我们必须撑住!为了你,为了孩子们,也为了…等你爸爸回来,这个家还得在!”
但她心里清楚,这场囤积之困,光靠躲和硬撑,恐怕是熬不过去了。她必须想出更好的办法,既能保住家人的命,又能守住这个家。她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神秘商人金算盘偶尔出现的方向,眼神复杂。或许,与魔鬼做交易,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