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族长老们的低语在阴暗的洞穴里回荡,如同潮湿岩壁上滴落的水声,缓慢而充满算计。
石掌巨大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黑豆眼里满是懵懂的困惑。
他粗糙的爪子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泥土,听着长老们反复念叨着“安胎”、“蜂蜜”和“那只怀孕的母兔”,他不太明白这些词连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但他隐约知道,这和他喜欢的、身上总是带着青草香的绒绒有关。
一位脸上带着深刻爪痕的老熊最后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一罐用宽大树叶和藤蔓精心封口的沉重陶罐塞进他怀里。
“记住,傻大个,亲眼看着她吃下去。这可是咱们熊族最好的蜜,不能浪费。”
长老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暗示性,
“搞好关系,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石掌似懂非懂地点点大脑袋,笨拙地抱紧那罐比他巴掌还大的蜂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兔族领地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深棕色的皮毛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他一路嗅着空气中熟悉的、淡淡的味道,那是绒绒和胡萝卜田混合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远处,几双属于熊长老的精明眼睛正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牢牢盯着他的背影。
兔窝的轮廓渐渐清晰。
石掌有些犹豫地放慢了脚步,他用空着的爪子挠了挠头,思考着该怎么开口,直接递过去?还是应该先说点什么?他的简单头脑处理不了太复杂的社交礼仪。
绒绒正坐在门前的树桩上,小心翼翼地晾晒一些采来的草药。
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地隆起,动作带着孕期的笨拙和谨慎,阳光照在她浅蓝色的绒毛上,泛着一层柔软的光晕。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温和。
石掌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她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熊族壮士像一座小山似的堵在她家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陶罐。
“石…石掌?”
绒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警惕,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她对任何突如其来的访客都心存戒备。
石掌咧开大嘴,露出一个憨直却略显局促的笑容,
“绒绒。”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粗嘎但努力放轻,
“给…给你。”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沉甸甸的蜜罐递过去,差点脱手砸到自己的脚掌。
“蜜…蜂蜜。好的。安胎。”
他费力地组织着语言,重复着长老教给他的词,
“吃了,好。”
绒绒看着那罐蜂蜜,密封的树叶下散发出极其浓郁甜腻的香气,确实是上好的熊蜜。
她听说过熊族蜂蜜对孕期有益,但…这份“礼物”来得太突然,太直接,让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屋内紧闭的门窗,灰风正在里面休息。
“谢…谢谢你,石掌。”
绒绒没有立刻去接,她微微后退了半步,耳朵下意识地贴向脑后,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
“拿着!”
石掌有点着急,他记得长老“必须送出去”的命令,他不由分说地将罐子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绒绒,
“吃!现在吃!看着你吃!”
他的语气带着熊族特有的直白和固执,听起来近乎命令,缺乏应有的委婉。这是他记住的另一个“任务”:亲眼确认。
他的坚持让绒绒感到压力,拒绝一头如此执拗的熊并不是明智之举,尤其在他显得如此“好心”的情况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爪子,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罐子,蜜罐很重,她不得不微微弯腰才能抱稳。
“现在…吃一点。”
石掌眼巴巴地看着她,黑豆眼里充满了单纯的期待,还有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执着。
绒绒感到一阵窘迫,在对方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进食,这感觉奇怪极了。
但她别无选择,她轻轻揭开封口的树叶,一股更加霸道的甜香瞬间涌出,几乎弥漫了整个院子,粘稠金黄的**在罐口晃动,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她找来一个小木勺,舀起一小勺蜂蜜,**极其浓稠,拉起长长的、晶莹的丝线,有几滴粘稠的**顺着勺边滴落,落在她爪边的草地上,立刻吸引了几只小蚂蚁。
在石掌毫不掩饰的注视下,绒绒迟疑地将勺子送向嘴边,那目光让她动作僵硬,她微微张开嘴,尝了一口。
极致的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是百花的馥郁香气和一种厚重的、属于熊族领地的野性气息,这蜂蜜能量充沛,几乎立刻带来一股暖流,确实非同凡品,但她却食不知味,只觉得被看得脸颊发烫。
一丝金黄的**沾在了她的嘴角,沿着柔软的绒毛向下滑落了一点。
石掌看得入了神,他巨大的身体微微前倾,黑豆眼紧紧盯着那一点从她嘴角溢出的、晶莹剔透的**。
那一点金黄,在她浅蓝色的绒毛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甚至…有点好看。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伸出粗壮的手指,动作快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与他体型不符的、奇异的轻柔,用指腹抹过了绒绒的嘴角。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带着蜂蜜的粘腻。
绒绒完全僵住了,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整张脸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要烧起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亲昵的触碰。
石掌却浑然不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越界,他自然地收回手指,将那点沾着**和一丝她气息的指尖直接放入自己口中,仔细地咂摸了一下,粗糙的脸上露出满足的憨笑。
“甜…”
他含糊地评价道,似乎是在说蜂蜜,又似乎不止于此。他舔了舔嘴唇,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确认什么,
“没坏。”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绒绒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耳朵烫得厉害,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抱着那罐沉重的蜂蜜,进退两难。
羞窘、尴尬、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无措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想要立刻逃开。
而在屋内,门板的阴影缝隙之后。
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灰风的拳头无声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一条伤腿依旧疼痛,让他无法稳稳站立,只能勉强倚靠着墙壁。
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冰锥,死死地盯着外面那个憨傻的熊族壮士,以及他妻子通红的脸颊。
那笨拙的讨好,那越界的触碰,那直白到近乎粗野的“品尝”…每一幕都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他的眼底。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是那阴影中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