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兔窝门前投下温暖的光斑。绒绒坐在一小片干草垫上,微微喘着气,试图安抚腹中因莫名躁动而拳打脚踢的崽崽们。孕期的疲惫和身体的变化让她时常感到不适和难以言说的焦虑。
斑尾的身影便是在这时悄然出现的。他没有像石掌那样笨重地闯入,也没有狼族那般带着压迫感。他只是优雅地蹲坐在不远处的树桩上,仿佛一片轻巧的落叶,金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眯起,带着一种审视又似乎关怀的目光。
“午安,绒绒小姐。”他的声音柔和动听,像溪水流过光滑的鹅卵石,“你看起有些…不适。”
绒绒抬起头,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警惕和疲惫。她对这位山猫族长始终心存戒备,他的每一次出现似乎都带着某种目的。
斑尾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戒备,他轻盈地跃下树桩,迈着无声的步伐靠近。他爪中把玩着一小束晒干的、叶片细碎的香草,那草叶呈现出灰绿色,散发着一股奇异而浓郁的香气,既清凉又带着一丝甜腻,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却又有些头晕目眩。
“听说你近日寝食难安。”斑尾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远,“山猫族世代相传一些调理的小秘方。这安神香草,或许能缓解你的焦虑。”他递出那束干草,姿态慷慨而体贴。
那香气愈发浓郁,丝丝缕缕地飘入绒绒的鼻腔。很奇特,她腹中那只属于猫崽血脉的小家伙似乎对此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不再是烦躁的踢打,而是一种兴奋的、近乎愉悦的颤动。连带她的身体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受,轻微的眩晕感袭来,四肢却仿佛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得到了些许舒缓。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微微恍惚。(´・ω・`)
“看,它喜欢你。”斑尾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金绿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他趁机又向前靠近了一步,那束香草几乎要碰到绒绒的鼻子。
“孕期确实难熬,尤其…”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隆起的腹部,“…如此特别的情况。孤独和不安总是难免的。”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但你要知道,并非所有族类都像狼那般粗野,或像熊那般愚钝。”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用爪子拈起香草中的一小根,似乎想为她编织或佩戴在颈间。“有些族群,更懂得如何…细致地呵护。”他的鼻尖几乎要蹭到她颈侧柔软的绒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那气息和话语,混合着香草令人眩晕的魔力,让绒绒一时有些迷失。她感到一种陌生的、被理解的错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戒备。
斑尾的金绿色眼眸近在咫尺,牢牢锁住她有些失焦的瞳孔,声音轻得像羽毛搔刮:“你看,我们才更懂如何让你舒服…”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绒毛的瞬间。
“咳!”
一声沉闷而用力的咳嗽声猛地从屋门口传来。
灰风拄着一根粗糙的木质拐杖,身影笼罩在门框的阴影里。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那条伤腿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但他琉璃色的眼眸却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地盯着几乎要贴到绒绒身上的斑尾。他的出现突兀而充满刻意的打断意味。
斑尾的动作瞬间定格。他眼底的魅惑与算计迅速褪去,换上一种无懈可击的、略带惊讶的坦然。他缓缓直起身,与绒绒拉开距离,转向灰风,优雅地颔首。
“灰风先生。”他的语气听不出丝毫被打断好事的不悦,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您看起来仍需静养,不宜多动。”
灰风没有理会他,目光直接投向还有些恍惚的绒绒,声音因虚弱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绒绒,回来。”
绒猛地回过神,像是从一场迷梦中惊醒。她脸颊一热,意识到刚才两人过于亲近的距离和斑尾那些暧昧的话语,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羞窘和不安。她慌乱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到灰风身边,躲到了他的身影之后,低下头,不敢再看斑尾。
斑尾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完美的、无害的微笑。他轻轻甩了甩尾巴尖,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寻常的关怀。
“看来我打扰了。”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在灰风紧绷的脸上和绒绒躲闪的身影间扫过,“香草留给您,绒绒小姐。若觉得受用,我改日再送些来。”
他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一位真正的绅士。然后,他转过身,迈着轻盈无声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林间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束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干草,静静地躺在原地。
以及兔窝门前,脸色苍白的灰风,惊魂未定的绒绒,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不安的甜腻香气。
灰风的爪子紧紧攥着拐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斑尾消失的方向,琉璃色的眸子里结满了寒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