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月的院子栽满了灵植，风一吹就飘着淡淡的花香。林溪被放在铺着软垫的竹篮里，看着三师姐蹲在跟前，把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果子递到她嘴边。
“阿溪，尝尝这个朱果，可甜了！”苏灵月的声音软乎乎的，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林溪确实饿了，试探着凑过去，小尖牙咬开果皮，甜丝丝的汁液立刻在舌尖散开。她尾巴欢快地晃了晃，三两口就把果子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苏灵月的手指。
“哎，真乖！”苏灵月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比大师兄养的那只冰鸾好哄多了，那家伙除了仙露啥都不吃。”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二师兄墨渊拎着个竹笼走进来，里面装着几只肥嘟嘟的灵虫。“小阿溪呢？给它带了点零嘴。”
林溪一看见那蠕动的虫子，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往后缩了缩。开玩笑，她以前可是怕虫子的，现在变成狐狸也改不了这毛病。
“二师兄，阿溪好像不喜欢这个。”苏灵月赶紧把竹篮往旁边挪了挪。
墨渊挑了挑眉，把竹笼放在一边：“倒是忘了，狐狸幼崽可能更爱果子。对了，冷轩在丹房喊你，说新炼的丹成了，让你去拿。”
“好嘞！”苏灵月起身，又给林溪塞了颗青提，“阿溪乖乖待着，师姐很快回来。”
竹篮里暖烘烘的，林溪啃着青提，看着苏灵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可没待几分钟，她就坐不住了——这身体实在太好动，尾巴总想去扫旁边垂下来的吊兰叶子，爪子也痒得想扒拉地上的石子。
“就逛一圈，马上回来。”她心里嘀咕着，爪子扒着竹篮边缘，使劲往上跳。试了三次，终于“噗通”一声摔在草地上，滚了个毛茸茸的雪球。
院子里没人，她顺着石板路往外溜，鼻尖嗅着空气里不同的味道——有灵草的清香，有湖水的湿意，还有一股特别浓郁的、带着暖意的甜香。
那味道勾着她往前走，不知不觉就绕到了一座冒着袅袅白烟的屋子前。门虚掩着，甜香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林溪扒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四师兄冷轩正背对着门，蹲在丹炉前，手里拿着扇子扇火，嘴里还念念有词。
“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成了就能给阿溪补身子……”
是给她炼的丹药？林溪眼睛一亮，忍不住用头顶开了门，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
丹房里摆满了药柜，中间的丹炉泛着红光，炉口飘出的白烟带着诱人的甜香。林溪踮着爪子走过去，正好看见冷轩把几株紫色的药草扔进炉里，转身去拿旁边的玉瓶。
机会来了！她盯着炉口，好奇心压过了理智——师兄炼的丹药到底长啥样？是不是和她以前吃的不一样？
她后腿一蹬，借着惯性跳上了丹炉旁边的矮桌，又往前挪了两步，鼻尖都快碰到炉口了。可就在这时，尾巴不知被什么勾了一下，她身子一歪，“啪叽”一声撞在了丹炉上。
“哐当！”
丹炉盖子被撞得飞了起来，滚烫的药汁溅出来，落在地上滋滋冒烟。更要命的是，炉子里还没成型的丹药碎块带着火星子，正好落在了旁边堆着的干草上。
“不好！”冷轩回头，脸都白了，“阿溪！快躲开！”
林溪也慌了，爪子在桌上打滑，想跳下去却差点摔进丹炉。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捞住了她，带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师兄！”冷轩惊呼。
沈清寒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眉头紧锁，一手抱着林溪，一手挥出一道剑气，精准地劈灭了干草上的火苗。直到火星彻底熄灭，他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狐狸。
林溪缩在他怀里，耳朵耷拉着，尾巴紧紧缠在他的手腕上，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害怕。她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不仅毁了师兄的丹药，还差点烧了丹房。
“这是怎么回事？”沈清寒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目光扫过狼藉的丹炉和地上的药汁。
冷轩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无奈：“是我没放好东西，让阿溪跑进来了……不怪它。”他看着林溪，赶紧补充，“丹药还能再炼，没大碍的。”
“大师兄，发生什么了？”苏灵月和墨渊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碎了一地的丹药和脸色冰冷的沈清寒，还有缩在他怀里蔫哒哒的林溪。
“阿溪闯祸了？”苏灵月赶紧走过来，想去摸林溪的头，“没受伤吧？”
林溪把头埋进沈清寒的掌心，不敢看他们。她能感觉到大师兄的手指在微微用力，以为自己肯定要被骂了，甚至可能被赶出宗门。
可等了半天，预想中的责骂没等来，反而听见沈清寒叹了口气。
“下次看好它。”他对苏灵月说，语气缓和了些，“丹房危险，别让它再靠近。”
“我知道了！”苏灵月赶紧点头，“以后我一定看好阿溪！”
墨渊走过去拍了拍冷轩的肩膀：“没事，回头二师兄帮你找药草，再炼一炉就是。”
冷轩咧嘴一笑：“谢啦二师兄！阿溪肯定不是故意的，你看它都快哭了。”
林溪偷偷抬头，正好对上沈清寒的目光。他的眼神不再冰冷，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下次不许乱跑。”
她立刻蹭了蹭他的掌心，尾巴也轻轻晃了晃，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几人收拾丹房的时候，沈清寒把林溪放在了门外的石凳上，让她乖乖等着。林溪蹲在上面，看着师兄师姐们忙碌的身影，心里又暖又愧疚。
她以前在的那个小宗门，犯错了只会被师父罚抄经文，哪有人会这么护着她？就算她变成了狐妖，闯了祸，他们也没怪她。
“阿溪，别难过啦！”苏灵月走过来，递给她一颗新的朱果，“师兄说了，丹药能再炼，你没事就好。”
墨渊也蹲下来，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家伙胆子不小，下次想去哪，跟师兄师姐说，带你去，别自己乱跑。”
冷轩更是把烧焦的干草扒开，找出一小块还没完全碎掉的丹药，递到她嘴边：“喏，还能吃，尝尝味道？下次师兄炼好了给你留最大的。”
林溪小口咬着丹药，甜香在嘴里散开，比刚才的朱果还要好吃。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师兄师姐，尾巴忍不住翘了起来，轻轻扫过每个人的手背。
原来，当“团宠”是这种感觉啊。
沈清寒收拾完丹炉，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狐狸被师弟师妹们围着，眼睛亮晶晶的，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他脚步顿了顿，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模样。
“该回去了。”他说。
林溪立刻从苏灵月怀里跳下来，跑到沈清寒脚边，蹭了蹭他的道袍下摆。
沈清寒低头看了她一眼，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溪趴在沈清寒怀里，看着师兄师姐们说说笑笑地跟在后面，心里悄悄想：就算一直当狐狸，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只是她没注意，沈清寒握着她的手指，在触碰到她狐毛的瞬间，指尖闪过一丝极淡的白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而那被她撞翻的丹炉底部，刻着的古老纹路，也在火光熄灭后，缓缓暗淡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