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的吐息化为魔力洪流,将佐尔亚特与阿尔奎特淹没。
吐息的速度快过魔力汇聚,而佐尔亚特也为了救自己失去了战斗力。
看着逼向自己的魔力洪流,阿尔奎特垂下双手,跪倒在地,放弃挣扎。
自己那短暂的一生的各种记忆碎片涌上心头。
阿尔奎特出生在一个远离尘嚣的巫妖村中。
母亲没有太多魔法方面的才能,连使用高阶魔法都很困难。
父亲年轻时虽是附近地区首屈一指的天才,但在自己出生前,就因为沉迷于研究而放弃了对魔法的进一步钻研。
因此,在自己的记忆中,每次父亲带着自己外出时,村中的巫妖们都会向父亲投来异常的目光。
在他们的眼中,明明身负才能,稍加努力就能够超越自己一生对魔法的造诣,却放弃钻研魔法而转向其他研究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异类吧。
受到父亲的影响,阿尔奎特也经常会看到村中的人们指着自己窃窃私语。村中的小孩们也孤立自己,拒绝和自己玩耍。
不止一次的向父亲哭诉,但父亲每次都只会露出无奈的笑容,随后将阿尔奎特抱上自己的膝盖安慰。
“爸爸,为什么你要放弃研究魔法呢?”
阿尔奎特揉着哭肿的双眼,用稚嫩的声音询问父亲。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用抱歉的口吻向阿尔奎特说:
“对不起哦,爸爸害你也受到影响了。
但是爸爸和别人有一个约定,爸爸在完成那个约定之前,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研究的。”
这苦闷的童年生活一直持续到阿尔奎特十四岁那一年。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
父亲举着一张画着魔法阵,写满各种看不懂的文字的纸从实验室中跑了出来。
阿尔奎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激动的模样,那兴奋到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让阿尔奎特甚至感到有些害怕。
随后,父亲再次一头钻入实验室中。
阿尔奎特能听到父亲在兴奋地用联络魔法和另一个人交流。
但父亲说话的声音从充满兴奋,逐渐到有些困惑,最后甚至开始暴怒。
“什么?奴役?你开什么玩笑!”
父亲持续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你休想用我的研究去做那种事!
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络了!”
随后,父亲冲出实验室,满脸怒气地摔门而出,阿尔奎特吓坏了。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那天晚上,村子被袭击了。
袭击者是一个人类。骑着一头雄壮的公牛,黑色短发,身着兽皮,手提一把刻满卢恩文字的长矛。
母亲在透过窗户看到他后,就慌忙地把一个硕大的鳞片递给阿尔奎特,让阿尔奎特带着鳞片躲进地下室。
随后,阿尔奎特听到自己家门打开的声音,和自己母亲与人类交谈的声音。
在对话刚开始,他还礼貌地向自己的母亲询问父亲的下落。但在母亲拒绝透露父亲的行踪后,恼羞成怒。
随后,阿尔奎特听到了长矛贯穿肉体的声音与母亲的临死前发出的悲鸣。
随后,村中各处都充满了惨叫。
血腥味甚至传到了地下室,阿尔奎特在地下室的角落抱着那枚鳞片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彻夜未眠。
惨叫声逐渐平息,直到第二天阿尔奎特才壮胆走出地下室。
村子的建筑几乎被破坏大半,村子的人们也近乎死伤大半。
幸存者们看到阿尔奎特,瞬间变了眼神。
那眼神中充满愤怒,是恨不得将阿尔奎特碎尸万段的愤怒。
“都怪你,还有你那该死的父母,都怪你们,村子才会被袭击。”
阿尔奎特听着他们诋毁自己父母的声音,发出来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怒吼。
“不准你们这样说爸爸妈妈!”
随后,阿尔奎特看到村子的幸存者们将自己包围起来。甚至有人手持武器,想要杀死阿尔奎特。
不,已经不是想要了。
为首的男子一剑刺向阿尔奎特,胸口处放着的鳞片替自己挡下了致命的剑锋,但刺击的冲击力还是把阿尔奎特打倒在地。
胸口传来阵阵剧痛。
“去死吧,你那该死的父母现在应该也正在地狱等着你,就让我送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吧。”
听着男子辱骂自己的父母,阿尔奎特出离愤怒了。
随后,阿尔奎特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切都化为红色,意识也逐渐远去。
当自己再次意识清醒之时,刚才袭击自己的巫妖已被烧为灰烬,周围的所有巫妖也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尔奎特起身,走向自己的家。包围着自己的巫妖们纷纷让开道路,用愤怒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滚出去!“
“从村子里滚出去!”
“再也不要让我们看到你!”
阿尔奎特听着他们辱骂自己的话语,一言不发,回到家中收拾好包袱,将母亲的尸体安葬,迈上了寻找父亲的旅途。
从那一天过后,阿尔奎特便被其余所有巫妖排斥,被称为“灾厄的象征”。
没过多久,阿尔奎特便在村子附近的森林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已死去多时。
阿尔奎特无言地背起父亲的尸体,送回村中与母亲合葬。
站在父母的墓前,阿尔奎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阿尔奎特拔出父亲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时,“锵”的一声,匕首折断了。
是那枚鳞片又一次挡下了致命的攻击。
就好像父亲在保护自己一样。
看着那枚土黄色的鳞片,阿尔奎特嚎啕大哭。
哭到视野模糊,哭到失去意识。
就这样哭了三天,阿尔奎特最终从悲痛中缓了过来。
整理好父亲留在实验室的材料,阿尔奎特继承了父亲的研究,随后迈上旅途。
继承父亲的实验,一边钻研魔法,一边寻找土之神龙的踪迹,时间就这样过了六年。
在旅途中,阿尔奎特也曾数次遇到危险,但心中的信念支持着自己一路坚持下去:
我要完成父亲的未竟之事,与土之神龙签下契约,让他成为我的伙伴。
啊啊,事情本应如此。
但现在,神龙被解开封印后愤怒地攻向自己。
来不及使出魔法,自己这次是真的毫无办法了。
死在土之神龙手中,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父亲..母亲..我要来见你们了。”
视野逐渐变为全白,阿尔奎特闭上眼睛,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
....
但阿尔奎特没有如愿。
“唔哇嗷嗷嗷嗷---”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尔奎特睁开双眼,随后眼睛因惊讶瞪大。
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背影。那宽壮的臂膀,不由得让自己想到了儿时保护自己的身影。
“父..父亲?”
不,不是自己的父亲。
是佐尔亚特。
他张开双臂,用身躯替自己抵挡龙息的袭击。
高温的吐息灼烧大地,所有草木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土壤甚至开始逐渐玻璃化,周围景象犹如末日一般。
但还有鲜花正在盛开。
佐尔亚特身后,未被龙息吞噬的地方,一朵鲜艳的郁金香正热烈盛开。
毛发与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传入阿尔奎特鼻中,鲜血被蒸发产生的红色蒸汽近乎将两人笼罩。
“你,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佐尔亚特承受着龙息的冲刷,五官因剧烈的痛苦而抽搐扭曲。
“快躲开啊,你会死的!”
但佐尔亚特还在那里。
魔力洪流逐渐衰退,佐尔亚特也随之倒地。
阿尔奎特慌忙上前,只看到烧焦的衣物与皮肉黏合在一起,甚至能从中看到白色的骨头。
“你疯了吗!”
阿尔奎特慌忙地想要用几乎枯竭的魔力为他施展治疗魔法,但神龙不会让阿尔奎特如愿。
摆动自己数十米高的身躯,随后硕大的尾巴席卷大地,向阿尔奎特与佐尔亚特袭来。
看着以惊人速度逼近自己的巨物与失去意识昏倒在地的佐尔亚特,阿尔奎特近乎绝望了。
将头垂下,阿尔奎特看到了先前存有神龙封印的深坑。
但在几乎同一瞬间,神龙之尾扫过两人所在之地,将所触一切皆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