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河水漫过身躯，佐尔亚特一个激灵，从混沌之中苏醒。
环顾四周，熟悉的冥河静静流淌——他又回到了埃列什基伽勒的领域。
“哼~哼~哼~”
银铃般的哼唱从不远处传来，女神正背对他坐在河面上，纤白的足尖轻点水面，漾开圈圈涟漪，显然心情极佳。
“埃列什基伽勒大人，您今日似乎格外愉快。”
佐尔亚特从河中起身，河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哎呀？醒得真快呢~”
女神回眸一笑，慵懒地朝他招手，
“做得不错，我的使徒。”
“全仰仗您的赐福。”
他涉水走近，自然地握住女神伸来的手，轻轻将她拉起。
冰凉指尖随即点在他的心口，感受着那蓬勃的跳动。女神满意地眯起眼：
“很好…这样一来，‘物质’的基石，便已筑起五分之一。”
“‘物质’基石？”
佐尔亚特疑惑地重复。
“世间万物，皆由五大要素构成——物质、灵魂、精神、时间、空间。”
女神指尖划过空中，带起一缕水光，
“物质塑其形，灵魂定其性，精神赋其志，时空规其行。这便是世界的底层法则。”
见他仍显困惑，她轻笑一声，耐心引导：
“譬如创造生命：
先塑血肉之躯，是为物质；再注入独一无二的灵魂；继而点燃自我意志，即成精神；最后置于时空框架之内……一个完整的生命便诞生了。”
“原来如此……”
佐尔亚特若有所思，
“但这与神龙之力有何关联？”
女神五指轻扬，冥河之水应声而起，在空中化作五条奔腾的东方龙影。
“物质根基，由五大元素支撑——金、木、水、火、土。而元素的极致，自然力量的结晶，便是神龙。”
龙影盘旋交织，映在她深邃的眼底。
“唯有集齐五大神龙之力，你才能真正打破此地的禁锢，将我解放。”
她挥手散尽龙影，笑吟吟地望向他，
“那么，我出色的使徒，你想要什么奖赏？”
“奖励吗...”
佐尔亚特手扶下巴，陷入思考。
“请您告诉我‘圣女’薇尔特的下落。在现世之中，她仿佛彻底消失了踪迹。”
“青梅竹马的下落啊......”
女神眯起眼，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你居然还记得她？”
“您何出此言？”
她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他某处，掩口轻笑：
“毕竟某人昨夜刚与佳人共度春唔唔唔——！”
佐尔亚特满脸通红地捂住她的嘴：
“那是意外！我中了术式无法反抗——痛！”
指尖传来尖锐痛感，他猛地缩手——女神竟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
“少找借口！”
她趁机后撤半步，俏脸微扬，
“那种术式怎么可能制得住你？分明是你半推半唔唔唔——！”
佐尔亚特再次上前捂住她的嘴，耳根通红：
“女神大人！请不要再窥探我的私事了！”
“偏不~”
她灵活挣脱，狡黠地眨着眼，
“你是我的使徒，自然归我所有。关心你的‘身心健康’，可是我的职责呢~”
面对这般任性的话语，佐尔亚特只能无奈扶额：
“……随您高兴。但薇尔特的下落，还请务必告知。”
“好吧好吧，既然是我亲爱使徒的恳求~”
女神俯身将手探入冥河，指尖在流淌的记忆中轻轻搜寻。忽然，她动作一顿，面上掠过一丝讶异。
“嗯？这是……”
“出什么事了？”
佐尔亚特心头一紧。
“她安然无恙。只是……”
女神轻轻摇头，
“等你亲眼见到便明白了。巧合的是，她所在之处，正是你下一站的目的地。”
她抬手指向虚空，神情重回肃穆：
“前往王国三大都市之一——佣兵都市。下一条神龙将在那里苏醒，而你要找的人，亦在此处。”
冥河之水骤然翻涌，缠绕上他的四肢。
“启程吧，我的使徒——”
意识在暖流中渐渐远去。
……
清脆鸟鸣划破晨雾，佐尔亚特在残留着少女馨香的睡袋中睁开双眼。
“醒啦？”
清泉般的声音从篝火边传来。阿尔奎特正蹲在锅前，小心调整着调料，侧脸在晨曦中格外柔和。
瞥见她身影的瞬间，昨夜记忆涌上心头，佐尔亚特耳根微热。
“今天吃什么？”
他故作镇定地走近，在她身后坐下。
“面包和炖鸡~多亏哥布林们一早送来的新鲜食材。”
她晃了晃汤勺，唇角轻扬。
“哥布林们啊……”
想起昨日与卡德摩斯的激战毁灭了他们的村庄与赖以生存的大山，愧疚感漫上心头。自己是否应该登门致歉？
原来……她也在害羞吗？
恶作剧的念头悄然滋生。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从后方环住她的腰——
“呀！”
阿尔奎特惊得险些跳起，扭头嗔怪地瞪他，
“你干嘛！”
佐尔亚特熟悉这个眼神——通常下一秒巫妖的重拳就会落在自己腹部。
他闭上眼，绷紧肌肉：
“来吧！”
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脸颊上倏然掠过的柔软触感，与一缕清浅馨香。
他怔怔睁眼，只见少女飞快转回身，连后颈都染上绯色。
“那个……昨晚的事，对不起。”
她声音细若蚊蚋，
“明知还有人在等你…我却……”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紧紧攥住衣摆：
“你……接下来要去找她了吧？我们是不是……暂时分开比较好？”
“阿尔奎特。”
“嗯。”
她单薄的身躯轻轻一颤。
“我喜欢薇尔特。她曾无数次将我从深渊边缘拉回。”
他清晰感受到掌下肩膀的僵硬。明明已做好准备，分离的字眼依然让她恐惧。
“但是——”
他收紧双臂，声音坚定如誓，
“你，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绝不能失去的人。”
泪水无声滑落，没入她膝头的布料。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薇尔特的事，我会解决，更会对你负责到底。”
汤勺从她手中滑落。少女猛地转身，漂亮的橙黄眼眸中盈满泪水。
“往后余生，”
他轻抚她湿润的脸颊，
“请多指教了。”
阿尔奎特再也抑制不住，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他一遍遍抚过她黑白的发丝，感受着怀中身体的颤抖。
晨光中，少女仰起头，轻轻吻上他的唇。两道身影再度交融，在晨雾中合而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