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夫斯一路将艾薇拉拖行过混乱的厂区。
工人们的叫嚷、机器残骸的嘶嘶排气声,都成了她通往未知命运的伴奏。
她被粗暴地推进位于工厂顶楼,可以俯瞰整个厂区的厂长办公室。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昂贵雪茄和皮革的气味。
办公室里并非只有厂长一人。
两名膀大腰圆、眼神凶悍的监工像门神一样立在门口,有一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擦拭着银质酒壶。
教父戈弗雷,此刻正像一头困兽般在铺着绿色绒毯的办公桌后踱步。
他的丝绸马甲敞开着,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不堪。
“抓到了?就是她?!”
戈弗雷看到被推进来的艾薇拉,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尤其是在她那头即使在煤灰和棉絮下依旧难掩其特殊性的银白色头发上停留。
“是的,戈弗雷先生。在混乱的核心区域发现的,您看她的头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戈弗雷几乎是吼叫着打断他,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
“白色头发,维多利亚的血脉……那些该死的、阴魂不散的刺客!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他猛地扑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死死瞪着艾薇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说!你的同伙在哪里?那个刺客!他是不是来救你的?!”
艾薇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理解的指控砸懵了。
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一种更深沉的恐惧,一种被卷入巨大漩涡的无力感。
“我……我不知道什么刺客……”
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拖拽和撞击而虚弱嘶哑。
“不知道?!”
戈弗雷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他抓起桌上的纸条砸向艾薇拉的方向,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她脚边。
“看看这个!昨天晚上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纸条上,一个模糊的、仿佛由荆棘缠绕而成的骷髅头标记。
“这是‘暗影荆棘’的标记!那群效忠于某个流亡王室分支的疯子刺客!他们擅长制造‘意外’和混乱,就像今天这样!”
戈弗雷挥舞着手臂,指向窗外依旧一片死寂的工厂。
“这一切!这一切混乱都是为了掩护他!为了在我心神大乱的时候,潜入我的身边,割开我的喉咙!”
他的逻辑似乎自成一体。
车间的连环故障、动力系统的瘫痪、工人的骚动,所有这些由“小老鼠”精心策划的混乱。
在这个偏执狂的圣殿骑士脑中,完美地嫁接成了一个针对他个人的、政治性的暗杀阴谋。
“我不知道……”
艾薇拉徒劳地重复,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戈弗雷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
“你不知道?”
戈弗雷绕过办公桌,一步步逼近。他身上的酒气和汗臭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权势的味道。
他蹲下身,肥胖的脸几乎贴上艾薇拉的脸。
“他一定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他就像一条毒蛇,藏在阴影里……”
戈弗雷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诡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确信。
“告诉我,他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了你给你钱。否则……”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监工,监工会意地挥了挥手中的棍棒,发出凌厉的破空声。
她根本不知道刺客是谁,只能用沉默对抗着这荒谬的逼问,
见软的不行,戈弗雷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抖动。
“搜她身!把她知道的一切都给我撬出来!”
“她一定知道信号,或者联系方式!刺客不现身,就是因为她还在我们手里!”
粗糙的手开始在艾薇拉单薄的衣服上搜查,她屈辱地挣扎。
“没有,先生。”
戈弗雷焦躁地再次踱步,不时惊恐地瞥向窗帘的缝隙。
“他不来……他为什么不来救你?难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异变陡生。
当一名监工粗暴地抓住艾薇拉的手臂,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触痛了她,或许是极度的恐惧和屈辱。
一层微弱的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以她心脏为中心,瞬间荡漾开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办公室窗外排水管道的阴影里,一个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微微一动。
他全身笼罩在深色的工装之下,但凝视着办公室内部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
“血汗本特利”纺织厂内,疑似出现了【伊甸碎片】的能量波动。
这种蕴含着远古未知力量的碎片,才是刺客兄弟会的任务目标。
光晕一闪而逝,短暂得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油灯的反光。
但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反应却截然不同。
角落里的那个瘦高男人——索恩猛地抬起了头。
他手中那枚一直被他看似随意把玩的暗红色宝石,此刻正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宝石是圣殿骑士用于搜寻伊甸碎片的探测器。
此刻,宝石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强烈!
源头,正是那个白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