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顿运河边的废弃磨坊,哈里在破败的风车骨架下踱步,脚下的碎石被他踢得簌簌作响。
每一声远处工厂区传来的零星动静,都让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竖起耳朵,期盼那是艾薇拉轻盈的脚步声。
时间像冰冷的河水,一寸寸淹没他的希望。
按照计划,艾薇拉应该是第一批撤离的,她理应最早到达。
“老鬼”汤姆和其他人已经陆续抵达,他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疲惫。
但看到独自一人的哈里和汤姆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时,那点兴奋也迅速冷却了。
“艾薇拉呢?”
“我不知道……她没来。她应该比我先到的……”
磨坊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声。
成功的喜悦被巨大的担忧取代。
“我们必须回去找她!”
哈里眼眶泛红,艾薇拉对于他,不仅仅是战友。
“不行!”
汤姆斩钉截铁地拒绝,他抓住哈里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冷静点,哈里!工厂现在肯定戒严了,我们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就让她在里面等死吗?!”
哈里几乎是在咆哮,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是我姐姐!我不能丢下她!”
“但我们现在回去,除了把自己也搭进去,毫无意义!我们需要计划,需要情报!”
哈里挣脱汤姆的手,冲到磨坊的缺口处,死死盯着远处本特利工厂那如同墓碑般矗立的阴影。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陷入掌心。
在普雷斯顿桥洞下一个极其隐蔽的“兄弟会”临时据点里,艾薇拉正经历着另一种煎熬。
这里并非想象中阴冷潮湿的地牢,而是简洁的空间。
一个小小的铁炉散发着稳定的热量,驱散了河边的寒气。
西奥多将她带到这里后,只是沉默地检查了她身上并无严重外伤。
递给她面包和水后,便退到据点的另一端,开始处理自己肋部的弩箭擦伤。
他没有捆绑,甚至没有表现出敌意。
但这种冷漠的态度,反而让艾薇拉不安。
她不像囚犯,更像一件被暂时安置的的古董。
“你……到底想怎么样?”
艾薇拉鼓起勇气,声音在空旷的桥洞里有些发颤。
西奥多头也没抬,用沾了清水的布擦拭着伤口,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等待指令,评估状态。”
“我真的不是什么碎片……我只是艾薇拉。”
“名字没有意义。”
西奥多的声音毫无波澜。
“你身上有‘碎片’的波动,兄弟会需要确定你的稳定性。”
他的话刺穿了艾薇拉最后的侥幸。
在这里依然不是“人”,而是一件被争夺的“物品”。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了她。
但她不能放弃,哈里还在等她,她必须逃出去。
据点只有一个出口,被厚重的防水帆布遮挡,西奥多就守在那附近。
桥洞临水,下面是湍急的运河,西奥多虽然放松,但硬闯是不可能的。
只能利用他对“碎片”的重视,以及她自己的力量。
艾薇拉回想着“伊述”所说的话
“在你极度抗拒外界侵害时,会触发碎片的保护机制。”
几个小时在死寂中流逝。
哈里最终没能拗过汤姆和其他同伴的阻拦,但他们也并非毫无行动。
汤姆派出了身手最敏捷的“跳蚤”和观察力最强的贝丝,再次冒险靠近工厂区,试图打探消息。
西奥多处理完伤口,开始例行检查一些小巧的装备,包括他的袖剑和飞刀。
他的动作流畅而专注,仿佛忘记了艾薇拉的存在。
艾薇拉知道,机会来了。
她先是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蜷缩。
西奥多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扫了过来,但没有靠近。
艾薇拉加大了表演力度,她用手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好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烧……”
她尝试着去主动引导体内那股沉睡的力量。
不是抗拒,而是去感受它,回忆它爆发时那股温暖的、膨胀的感觉。
她想象着那股力量就在她的心脏深处,是一团光。
果然,一丝微弱的白色光晕,开始在她心口若隐若现!
西奥多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艾薇拉身边。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好难受……”
艾薇拉演技逼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更加努力地去“催动”那团光,光晕变得明显了一些。
西奥多眉头紧锁,他伸出手,似乎想探查她的状况,但又顾忌那未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