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艾薇拉在一阵透过蕾丝窗帘洒入的柔和阳光中醒来。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软异常的床垫,鼻尖萦绕着干净织物和淡淡木质家具的气息。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而贝丝正坐在房间另一侧的床上,安静地看着她。
“早。”
“早……贝丝。”
艾薇拉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昨天怎么……”
“你昨天在马车里就睡着了。是黑斯延斯先生带你回来的。”
“他人……似乎不错,安排得很周到。”
她巧妙地省略了“如何”带回来的细节。
艾薇拉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铺着厚实的地毯,有着雕花的壁炉架、厚重的实木家具,以及一扇通往小小阳台的玻璃门。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那个绿意盎然的小庭院。
“这里真好……”
她轻声感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在晨光中摇曳的玫瑰丛,心中百感交集。
这安宁美好的景象,与她之前经历的混乱危险,仿佛是两个世界。
贝丝也起身,开始利落地整理床铺。
“我去准备早餐,你可以熟悉一下这里。”
与此同时,在伦敦另一处更为豪华的宅邸内。
阿洛伊修斯正被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吵醒。
他有些烦躁地揉着额角,昨晚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心情激荡,很晚才入睡。
“少爷,弗格斯先生来了,正在餐厅等您。”
阿洛伊修斯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洗漱,换上一身舒适的晨袍走向餐厅。
他的好友,道森·弗格斯,一个有着深褐色卷发和精明灰眸的年轻绅士。
正悠闲地坐在餐桌旁,享用着咖啡和报纸。
看到阿洛伊修斯进来,他放下报纸,脸上露出一个十足八卦的笑容。
“我亲爱的黑斯廷斯少爷,”
道森拖长了音调,语气里满是戏谑。
“能否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大清早,就收到我位于白教堂区边缘那处小别墅管家的紧急汇报,说您,尊驾亲临,不仅往里面塞了好几个……嗯,‘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还特意吩咐他,以及,重点通知了我这个真正的业主,不要前去‘打扰’?”
他拿起餐刀,慢条斯理地抹着黄油,眼神促狭。
“行啊你,阿洛伊修斯。用我的房子金屋藏娇,还让我这个主人避嫌?拜托,那是我的房产!”
他故意用夸张的、抑扬顿挫的语调再次称呼道:
“您有什么吩咐吗?我慷慨的黑斯廷斯少爷?”
阿洛伊修斯被他这番连珠炮似的阴阳怪气弄得有些头痛,他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道森,闭嘴。我昨晚没睡好。”
“看出来了。”
道森凑近一些,灰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我们的黑斯廷斯少爷如此失态,甚至不惜‘强占’好友的房产?别告诉我是你突然对慈善事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阿洛伊修斯知道瞒不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精明得如同狐狸的好友。
他叹了口气,端起咖啡杯,目光却有些飘忽,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道森,”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遇到了一位……”
“哦?”
道森挑眉,兴趣更浓了。他这位好友,身为侯爵之子,身边从不乏狂蜂浪蝶,但他何曾用过如此……梦幻的语气?
“她……”
阿洛伊修斯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道。
“她有一头月光般的银发,眼睛像是冰川融水……她很美,道森,是我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美。”
“但不仅仅是美……她看起来很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坚韧,像是落入凡间、迷失方向的精灵……”他开始语无伦次地描述起来。
“所以,你就一见钟情了?然后就把人直接安置在我的别墅里?”
道森总结道,语气里依旧带着调侃。
他了解阿洛伊修斯有时显得玩世不恭,但内心其实有着近乎天真和执着的一面。
“她是维多利亚女王血脉的远亲,我确信!”
阿洛伊修斯补充道,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增加合理性。
“我不能不管。”
“女王血脉?落难贵族小姐?”
道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听起来像三流小说里的情节。不过……既然是你黑斯廷斯少爷认定的,那我只好暂时把我的别墅借给你当‘骑士的堡垒’了。”
“需要我帮忙调查一下这位‘落难小姐’的来历吗?”
道森并非世袭贵族,财富和影响力大多来自于他自己的打拼和对地下世界的掌控。
与阿洛伊修斯这种传统贵族子弟的路径截然不同,这也使得他拥有更多“非常规”的信息渠道。
“不,先不用。我不想……吓到她。”
他现在只想小心翼翼地靠近,守护这份意外降临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