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伦敦总部,一间装饰着深色橡木与古典油画的房间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雷金纳德·索恩站在巨大的伦敦地图前,指尖重重地点在白教堂区的一个点上,那里被他用红笔画上了一个醒目的圈。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与对同僚迟钝的轻蔑。
“黑斯延斯大人,”
索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道森·弗格斯的‘帽子戏法’看似完美,扰乱了整个伦敦的视线,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太想‘完美’了。”
他转过身,面对端坐在主位、面容沉静如水的弗雷德里克·黑斯延斯。
“金融城的混乱,码头区的劫掠,西区的骗局……这三场大戏同时上演,规模空前,精准地牵制了我们和苏格兰场的大部分力量。但正如您所说,这过于刻意,其核心目的,必然是掩盖某个真正重要的东西。”
索恩的手指在那个红圈上敲了敲。
“我调动了所有未被干扰的底层眼线,交叉对比了所有‘银发目击报告’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在所有这些虚假报告开始大规模涌现之前,有几个未被道森控制的街头混混,曾在白教堂边缘区域,隐约提及过一个‘被保护起来’的‘白毛丫头’。”
“随后,这些声音就迅速被道森制造的巨大噪音淹没了。”
他停顿了一下,确保弗雷德里克在听。
“道森很聪明,他用无数假象覆盖了真相,但他无法完全抹去最初的真实涟漪。他后续所有的动作,包括那具精心伪装的‘白化病女孩’尸体,都像是在拼命证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的推断是,那个伊甸碎片的载体,就藏在这里。”
他的手指再次重重落在红圈上。
“白教堂的核心区域,道森势力范围的腹地,一个他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索恩的提议直接而富有攻击性。
“我请求调动‘清洁队’,不需要大规模搜索,只需针对我圈定的几个最可疑的街区,进行精准的、强制性的夜间突击检查。”
“道森的防御必然存在薄弱环节,只要我们施加足够的压力,一定能找到突破口!莫蒂默先生已经等不及想开始研究了!”
他的计划充满了风险,这符合索恩一贯雷厉风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
然而,弗雷德里克·黑斯延斯只是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索恩激昂的推论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你的推断很大胆,索恩骑士。”
弗雷德里克的声音平稳而冰冷,带着久居上位的权威。
“但你的结论,建立在过多的假设和微不足道的‘最初涟漪’之上。道森·弗格斯是只狡猾的狐狸,你怎么能确定,那几个街头混混的传言,不是他故意抛出来,引诱我们踏入更大陷阱的诱饵?”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整个伦敦,最终停留在索恩画的红圈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强行突击白教堂核心区,意味着我们将直接与伦敦最大的地下组织开战,这会打乱我们更深层的布局。”
“苏格兰场已经疲于奔命,女王陛下不希望看到首都陷入更彻底的混乱。在缺乏决定性证据之前,我不能批准如此鲁莽的行动。”
“鲁莽?”
索恩的声调忍不住提高,脸上因愤怒和不解而泛红。
“大人,伊甸碎片就在我们眼前!我们难道要因为畏惧一个地下黑帮头子的‘陷阱’,就坐视它从我们指缝中溜走吗?这简直是……懦弱!”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弗雷德里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盯着索恩,目光如同冰锥。
“注意你的措辞,索恩骑士。我是伦敦地区的负责人,战略的制定需要考虑全局,而非你个人的狩猎冲动。”
“你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和进行分析,不是质疑上级的决策。”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关于白教堂核心区的强制搜查计划驳回。继续监控,寻找更可靠的证据。在没有我的直接命令前,不得采取任何可能惊扰目标的行动。”
索恩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弗雷德里克,仿佛想从对方那毫无破绽的冷静面具下,看出些什么。
“……遵命,大人。”
索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行了一个僵硬的骑士礼,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房间里,弗雷德里克·黑斯延斯独自站在地图前,目光再次落回那个红圈,眼神复杂。
他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还不够安全……还需要更多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