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保镖布防专业。总有人在她身侧保持警戒,有人提前观察路径,有人断后留意是否有跟踪者。
他们似乎有一套无声的沟通方式,能迅速调整队形,封堵任何可能的窥探角度。
艾薇拉几次尝试拉近距离,都险些被对方察觉。
那些保镖的眼神如同鹰隼,几次与她有过短暂的对视,似乎没有认出她,但那审视的目光足以让她提高警惕。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对手的警觉性和专业性远超她的预期。
机会出现在第三天下午。
布莱克伍德前往丹佛新落成的歌剧院,参加一场慈善午宴。
歌剧院门口名流云集,马车堵塞了道路,记者和好奇的市民围拢在外。
艾薇拉混在人群中,像一尾游鱼般穿梭。
她看到布莱克伍德在保镖的护送下,正试图穿过拥挤的人潮,走向歌剧院入口。
就是现在!
艾薇拉计算着角度和时机,在布莱克伍德即将踏上台阶,一名保镖正伸手为她分开前方人群的瞬间。
她仿佛被身后的人推搡了一下,一个“踉跄”,向着布莱克伍德的方向“跌倒”过去!
事发突然,距离太近!一名保镖反应极快,试图拦住艾薇拉,但她的手肘还是“无意地”擦过了布莱克伍德戴着丝质手套的手背!
接触只有一刹那,比一次心跳还短。
但就在这肌肤相触的瞬间,艾薇拉全力催动了伊甸碎片的能力!试图切入对方的精神表层!
一股冰冷、理性、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意志洪流,瞬间冲击着艾薇拉的感知。
没有个人情感的波动,只有对目标绝对的专注,对周围环境彻底的掌控欲。
而在那冰冷的核心深处,艾薇拉捕捉到了一丝对混乱、失序、不完美的极度厌恶与不耐。
仿佛眼前拥挤的人群、意外的碰撞,都是亟待被清除的“错误代码”。
“对不起!非常抱歉!”艾薇拉慌忙道歉,脸上适当地表现出窘迫和惊慌,完美扮演了一个冒失的普通女孩。
布莱克伍德停下脚步,灰蓝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艾薇拉。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用手帕轻轻拂了拂被碰到的手套,仿佛掸去什么灰尘。
然后,她便不再理会,径直走进了歌剧院。
艾薇拉站在原地,心脏仍在微微加速跳动。刚才那一瞬间的感知,足够清晰。
她迅速离开现场,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返回自己位于丹佛一间不起眼公寓楼的临时住所。
然而,当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时,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
房间被翻动过。
虽然闯入者非常专业,但艾薇拉对环境的细微变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抽屉被打开后又小心地推回,但位置有毫米的偏差;床铺被检查过,枕头的凹陷形状不对;她故意留在窗台的一根头发,不见了。
对方在找东西。找什么?弹壳?还是铜章?
幸运的是,她最重要的证据始终贴身携带。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的小木桌上。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现在,却多了一张对折的白色硬纸。
她走上前,拿起纸片打开。上面只有一行没有任何特征的黑色英文单词:
“RAVENS SHOULD NOT PEEK INTO EAGLES' DOMAIN. LEAVE.”
(“乌鸦不该窥探鹰的领域。离开。”)
语气傲慢,带着居高临下的威胁。
乌鸦,指的是她这只“白鸦”?还是所有试图挑战他们的人?
恐惧?不,她感受到的是被挑衅后更加强烈的斗志。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退她?用一句匿名的警告,一次偷偷摸摸的搜查?
恰恰相反。
她将那张字条仔细收好,这也是证据的一部分。
他们想让她离开?她偏要留下。
他们想躲在暗处?她要把他们逼到明处。
将计就计。既然他们已经亮出了警告,那她也该做出回应了。
她的目标是大陆进步公司,而接近这类资本巨兽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资本本身。
丹佛,作为科罗拉多的金融中心,拥有自己的证券交易所。
那里是金钱、信息和野心的熔炉,也是流言与秘密滋生的温床。艾薇拉将舞台选在了那里。
她首先需要改变形象。赏金猎人“白鸦”的粗犷与神秘必须暂时收敛。
她用部分赏金购置了一套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女士商务套装,一顶装饰着低调黑色羽饰的宽檐帽,以及一个用来装点门面的皮质公文包。
她将银发仔细盘起,藏在帽檐下,只露出下半张线条优美的脸和那双无法完全遮掩其独特魅力的异色瞳孔。
准备好行头,她开始构思身份。一个来自欧洲,背景深厚,对北美铁路投资充满“兴趣”的年轻女继承人或独立投资者?
不,这太普通,也容易在深究下露馅。她需要更独特,更令人忌惮,又无法轻易查证的身份。
她回忆起在伦敦与阿洛伊修斯的短暂交集,以及那些萦绕在她身世周围的谜团。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她可以伪装成一个与俄国皇室或东欧神秘财团有联系的代理人。
这个身份足够遥远和模糊,能解释她的口音、外貌和看似不合常理的资本运作,也能让那些试图调查她背景的人望而却步。
她为自己取名安娜·彼得罗娃,一个简洁而带有东欧色彩的名字。
她需要抛出诱饵。
仅仅出现在交易所是不够的,她必须表现出对“大陆进步公司”及其“夜莺计划”具体而深入的“兴趣”,并且这种兴趣要建立在看似真实的信息基础上。
她仔细回味着与布莱克伍德那瞬间接触时读取到的情绪碎片。
除了那冰冷的秩序感,还有一些模糊的“非核心信息”片段——
并非具体的路线或预算,而是对特定地段地质稳定性的隐忧,以及对某个沿线小型印第安部落潜在抵抗的评估。
这些信息对于外部人士来说是绝密的,但对于真正的核心决策层而言,又并非不可泄露的最高机密。
这正是完美的诱饵。
一天清晨,当丹佛证券交易所刚刚开门,场内还弥漫着新煮咖啡的香气和即将开始的交易日的躁动时,艾薇拉——或者说,安娜·彼得罗娃小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