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闷热的房间内窗幔低垂,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彻底隔绝,只余下一盏古老的银制烛台在角落静静燃烧。跳跃的火苗将母女二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艾瑟琳达坐在一张铺着天鹅绒软垫的宽大座椅上,而塞拉维娅就背对着她坐在其的腿上,正被牢牢地圈在怀中。
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对于心理年龄早已成熟的维娅而言非常不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环绕在她腰间的力道,不会弄疼她,但也绝不容许她挣脱半分。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颈侧那速匀而温热的气流,艾瑟琳达正将鼻尖轻轻抵在她右侧的脖颈之上,如同确认气息的野兽一般,贪婪地闻嗅着。暖流不住的扑打在维娅白嫩脆弱的肌肤上,令她感到一阵阵的瘙痒。
这是命令,一周的四日中她都需要像一个人形玩偶一样,被这位帝国的最高主宰如此静静地抱上一会儿。时间漫长而不定,短则一小时,长可达三小时。据说这样能让她这位强大而冷厉的母亲安心不少,然而对维娅而言,这却是她一天中最煎熬的时刻。
她的小腿悬空肌肉紧绷,生怕自身的重量会令身后之人产生不满。脊背需要挺直却不能显得僵硬,要维持一种自然而柔顺的姿态。同时她也要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不能让它们泄露丝毫的紧张与抗拒。
所有的感官都在寂静与黑暗中都被放大,她能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清冷又馥郁的独特芬芳与自己身上沐浴后的浅淡花香交织在一起后,那沁人心脾又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独特气味。更能感受到那透过层层衣料与柔软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
在这个世界,存在一种能够让人不依靠伴侣便独自在体内孕育生命的神奇魔法。然而,这看似恩赐的能力同样伴随着限制。个体的等级越高,成功的概率也就越低。
对艾瑟琳达这样力量已然登峰造极的存在来说,这种概率更是几近为零。而塞拉维娅的诞生足以说是一个撼动了帝国命运的奇迹,一个概率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偶然。
正因如此,维娅的存在对艾瑟琳达而言,意义远超普通的血脉延续。她是逆天而得的珍宝,是她刚硬外表之下唯一柔软的例外,也其唯一的慰藉。这份源于极低概率的得偿所愿,化作了偏执的占有与守护欲。
维娅的目光放空,落在对面墙壁上二人的画像。她从小便刻苦学习,苛刻地要求自己掌握那些枯燥难懂的知识。她如此拼命并非是为了讨好谁,而是为了能在自己记忆中那些逐渐朦胧,关乎生死存亡的剧情节点里尽可能地趋利避害,甚至从中攫取一丝利益。
她像一个在悬崖边行走的人,每一步都计算得小心翼翼。然而,她的这份远超年龄的努力与懂事,似乎深深地取悦了艾瑟琳达。原剧情中,女帝对女儿固然宠爱,但还是保留着一丝帝王的审视与距离的。可如今,维娅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感情正在滑向不可控的深渊,那是一种足以被称作病态的溺爱。
艾瑟琳达会在她取得微不足道的进步时流露出真心的赞许,也会在她偶尔因疲惫而趴在书桌上小憩时,亲自为她披上绒毯,屏退左右只为让她多睡片刻。甚至她会用带着满足感的语气,摩挲着维娅的长发低语着。
“我的小星辰,有时你真让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也是这般拼命,这般的天赋异禀”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维娅终于从那间昏暗窒闷的寝殿中逃了出来。维娅伸手扶住走廊冰凉光滑的墙壁勉强站稳,她微微喘息着,感觉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被殿外的微凉空气一激,带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虽然理智上清楚地知道,那位女帝陛下绝不会伤害自己这唯一的珍宝,但在对方面前,她却完全不敢真正的放松。那种仿佛连生命都被掌控的感觉,消耗了她大量的心力。
“殿下,您还好吗?”
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维娅抬起头,看到一直静候在门外的贴身女仆正关切地望着她。她手中捧着一件轻薄的外袍,似乎是准备为她披上。维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从那种压力中恢复过来。她直起身,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裙摆,脸上重新挂上了符合身份的疏离。
“我没事”
她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递来的外袍,随即压低声音切入正题。
“我委托你办的事,有消息了吗?”
女仆闻言,立刻脸上那关切的神色。她上前一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
“正要向您汇报,殿下。您关注的那支清剿西北部灰烬林谷异常怪物的队伍,已于今日傍晚返回了”
和维娅想的一模一样,在这个时间点帝国周围出现了许多怪物,它们袭击村落与行人,异常凶猛。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眼神专注地看向对方。
“遵照您的吩咐,我们的人特别留意了那种浑身覆盖鳞片,脊背上生有尖锐骨刺的龙形生物。据回报,他们在林谷深处确实遭遇了一头与之描述极为吻合的怪物,经过一番苦战已成功将其击杀”
“那东西呢?”
对方从怀中取出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用秘银丝封口的黑色绒布袋,双手奉上道。
“这是从那只怪物残骸中找到的唯一符合您描述的物品”
维娅接过布袋,指尖触感微凉且带着一丝沉甸甸的分量。她轻轻解开秘银丝,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那是一片约莫苹果大小的圆形蓝石,形状并不规则,表面摸上去异常光滑。其内部隐隐流动着一层光晕,如同一颗心脏般匀速闪烁。
“就是它!”
维娅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雀跃的呼喊,她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失态。根据她脑海中那些模糊的游戏记忆,这是件相当关键的道具,涉及到一柄异常强大力量的归属。
在剧情中,它本应被清剿小队的人捡到后当作一块好看的石头卖掉,并在兜兜转转流到一位黑市的卖家手中。而这位卖家会将其当作赠品赠予前去购买大量物品的主角,并在中后期显露出它无与伦比的作用。
这是将那位卖家的好感度刷到整整一半才能获取的情报,也是她曾日夜泡在电脑前努力的结果。虽然这东西并不唯一,但眼下这便是目前的她唯一的能够获取的途径了。
“对不起了,不过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不影响”
这让她有种抢了别人东西的感觉,但在她看来主角的机遇极多,多到可以完全的忽略这点。更何况不久后在银月之光学院获得神器后的她,就已经开启了一路畅通模式,缺不缺这一枚石头对她而言就如同在一百万的钱堆中拿出十万一样,不痛不痒。
“不错嘛,辛苦你这半个月以来的忙前忙后了,自己去找女仆长拿一份奖励吧”
女仆微微躬身表示谢过,但其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为难说道。
“殿下,小队队长他同意您用几十枚金币买下这件物品并守口如瓶,只是...他还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宝物,以及您是从何得知,那怪物身上会掉落此物的”
维娅闻言,眉梢先是讶异地微挑,随即忽然嗤笑一声用那自己无比熟练,几乎快要练成条件反射的傲慢语气说道。
“他想知道?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探问我的事”
维娅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她甚至懒得掩饰那份不屑,目光掠过女仆略显不安的脸,随即落在自己保养得宜的指甲上,仿佛那比对方的问题重要得多。
“去告诉他,不该问的别问,好奇心太重在这个国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他这副哪怕死也要撑死的小人嘴脸”
维娅轻轻哼了一声,对那位队长那点借着疑问再讨要些好处的心思了然于胸。一个见钱眼开的小角色,这么说无非是觉得那数量的钱币还不足以让他失忆罢了。
按照规定,在战场上捡到的任何东西都需要先经过登记才能决定它的走向,这自然是维娅不希望见到的。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至关重要,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再拿三袋金币,告诉他再多就没有了。但要是让我听到任何不该流传的闲言碎语,下次我送给他的,可就不是那些亮闪闪的小玩意儿了”
说完,她不再多看女仆一眼,将蓝石紧紧的用双手捧在掌心。转身将裙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她挺直脊背,下颌微扬,如同一只踩着高跷的天鹅,踏着高傲而稳定的步伐,沿着灯火幽暗的廊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