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冠向他们拱手道别,带着张芸灵和身后的一众丐帮弟子渐行渐远。
萧淼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叹道:“小丫头突然离开,还真有些不舍,看来这几个月,丐帮确实出了大事啊。”
尹济桓目送着那道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颔首道:“是的,灵儿确实讨人喜欢,如今看来,上次剿灭焚骨宗时丐帮未曾赴约,必是事出有因。但愿灵儿此去平安。”
萧淼忽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忙趁尹济桓未回头时,淡定地取出手帕拭去血迹。她抬眼对上段掌柜忧心忡忡的目光,轻轻摇头,示意段掌柜莫要声张。
尹济桓回头时,见萧淼脸色依旧苍白,不由蹙眉:“你的脸色怎的还这般难看?”
萧淼笑嘻嘻地锤了他一拳:“小爷身子骨硬朗得很,不信咱们比划比划?”
尹济桓无奈地笑了,萧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爷困了,睡觉去了。”
萧淼回到房间,关上门,她用手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鲜血顺着她手指的缝隙涌出来,一滴、两滴,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她拿出药瓶,熟练地吃下几粒药,眉间深锁,不知道还能瞒多久?这些蒙面人是巧合,还是和鸩鬼仙有关联?今日的毒是几种毒药混合在了一起,尹济桓吃了只会呼吸困难、全身疼痛,服下两种解药便无碍,激得她体内剧毒发作,她恐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她不希望尹济桓担心,最后的日子她希望陪着尹济桓做完一直想做的事情。
第二日,他们向段掌柜辞行,离开了客栈。他们不能继续连累段掌柜了,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该要面对的,也是躲不掉的,他们继续行走江湖。
他们赶着马车悠悠地走着,车檐下他们三人一起挂的大红灯笼随车身轻轻摇曳着。
萧淼躺坐在马车里思索着,如今那个幕后真凶已经坐不住了,只要继续追查,揪出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尹济桓也在思量这些事情,萧淼的脸色今早恢复了一些,却仍面无血色,必须尽早结束这些事情,再去求天医教的救治。
太阳西沉,没有看到下一个城镇,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尹济桓停稳马车,掀帘进去看见萧淼还在熟睡,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紧锁。
尹济桓不忍打扰萧淼休息,就坐在萧淼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两日过去了,为何萧淼的身子仍不见起色?
睡梦中萧淼蹙紧眉头,忽然睁眼“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她本想立刻抹去血迹,却见尹济桓正震惊地望着自己,呆了一下,虚弱地笑笑:“阿桓,我就是一时气血不畅……”
尹济桓不听萧淼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萧淼的手腕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阿淼,昨天的毒是不是再一次加重了你身体里的毒素?”他看着萧淼惨白的脸色,心中悔恨交加,为什么自己昨日没有察觉,萧淼已病重至此?
萧淼原想辩解说当然不会,自己的身体毕竟虚弱一些,这只是正常反应,或者说自己只是一时气血不畅,过几日便会好了,可是看着尹济桓满眼的痛色,她张了张口,到唇边的谎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的沉默相当于默认了,尹济桓感觉心痛得难以附加,看到萧淼伤得如此严重,尹济桓深深地后悔,昨日不应该让那些蒙面人这么轻易地死去!
最应该责怪得是自己,是他昨日未曾察觉萧淼的异常,是他连累萧淼接连中毒,一切都是他的过错。思及此,他抬手便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面颊顿时红肿。
萧淼匆忙抓住他的手,惊道:“阿桓,你这是做什么?”
尹济桓低着头,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萧淼想说话,嘴里又涌上血腥味,她闭眼强压了下去,缓过气来叹息一声:“阿桓,我这身体向来不好,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这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原本就身中多种剧毒,命不久矣,本以为会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生,幸得遇见了你,阿桓,我才知道生命可以活得如此精彩,临死前可以这般痛痛快快地燃烧一次,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见她眸中光彩粲然,尹济桓岂会不懂其中深意?可即便懂得,又如何舍得?他偏过头去,不忍再看那双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