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苍目光扫过坐得端正的仲孙白和吕鸿羽,颔首道:“他们二人尚可雕琢,那日还是多亏尹少侠杀伐决断、反应机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淼连忙拱手:“不敢,不敢,康前辈过誉了,晚辈不过尽些绵薄之力,实在不足挂齿。”
尹济桓与萧淼对视一眼,皆摸不准康苍到底是什么意思,尹济桓忍不住,率先打破不停捧高他们的话语:“康前辈,晚辈此番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求。”
康苍却不接他的话,抬头望向外面:“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二位少侠想必腹中空空,白儿、羽儿,你们还不快带两位贵客去用膳?用餐完毕可以在此休息一晚,有事明日再议不迟。”
尹济桓听着这突然转变的话题愣住了,他张口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仲孙白和吕鸿羽等四人站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对着他们说道:“尹公子,萧公子,请随我们来。”
尹济桓还要再言,萧淼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含笑应道:“既然如此,便叨扰康前辈了。”说罢起身,借着衣袖遮掩,指尖在尹济桓掌心轻轻一划,示意他稍安勿躁。
四人引他们至华山派众人吃饭的膳厅,席间奉上羊肉泡馍、大刀面、华阴凉粉等当地佳肴,皆是一些他们二人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
萧淼见尹济桓眉宇间仍带着忧色,悄悄将最嫩的一块羊肉夹到他碗中,低声道:“先填饱肚子要紧。”
用罢晚膳,仲孙白四人要领着他们去休息,萧淼摆手道:“怎么好意思劳动诸位的大驾陪着我们,让仲孙公子一人引路便是。”
吕鸿羽确实也不想继续陪他们走下去,他警告地瞪了仲孙白几眼,仲孙白抿了下嘴唇,点点头,他这才与另外两名弟子离去。
三个人行在廊下,萧淼状似随意地问起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情,仲孙白娓娓道来:“我们和你们分开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华山派,幸好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尹济桓和萧淼苦笑着互视一眼,因为危险都是冲着他们二人去了。
仲孙白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回到华山派,全派人一起跪在莲花洞门口,恸哭不已,哭泣了一天一夜,师祖终于从洞中走出来,看着我们叹了一口气,吕师弟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师祖连叹三声气,在我们声泪俱下的祈求之下,师祖同意出关,主持华山派的一应事务。”
仲孙白神情转为悲愤:“幸得师祖出山,华山派才不至于凋零下去、任人宰割,我们全派缟素三日,祭奠师父五人,那些门派和草莽英雄来参加吊唁时各怀鬼胎,质问我们在焚骨宗的所作所为,逼华山派给他们一个说法,师祖大怒,与他们打了一场,以武功震慑住了他们,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来生事。”
原来是这样,萧淼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不知康前辈平日性情如何?”
仲孙白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恭敬起来:“师祖很严厉,基本上不苟言笑,话也少,但是对我们都很好。”
萧淼眼珠转了一转,夸赞道:“康前辈看起来就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也不知他如今是什么意思?”
仲孙白继续恭敬地说道:“师祖一切都是为了华山派,他……”
“仲孙白,”身后传来一声呼唤,三个人回头看去,是吕鸿羽,他皱眉看着仲孙白,满脸地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且去休息,我正好也往这个方向去,就由我带他们两个人去客房吧。”
仲孙白匆忙点点头,他发觉了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他尴尬地和尹济桓二人拱手告辞,低头离去了。
吕鸿羽的眼睛隐含着怒意,瞪了萧淼一眼,对着他们冷淡地说道:“请随我来。”
萧淼见仲孙白离去,知道无法套话了,无奈地与尹济桓一起跟着吕鸿羽走向两人的住处,她和尹济桓的房间挨着,两个人向吕鸿羽告辞后进去了。
夜深人静时,萧淼悄无声息地溜进尹济桓的房间,却见黑暗中有一团黑影一动不动地端坐桌前,不由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娇嗔道:“阿桓这是要吓死我不成?”
尹济桓无奈地摇摇头:“是谁深更半夜不睡觉擅闯他人房间,倒怪起我来了?”
萧淼哈哈一笑,压低声音:“这不是华山派奇奇怪怪的,我猜你定也睡不着,不如一同去探探虚实?”
尹济桓瞟了她一眼:“我猜到你今晚一定不会老实睡觉的。”
“……”萧淼装作没听见这句话,“既然我们想到一处了,那就走吧。”
两个人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在屋顶上飞掠,他们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随意地走着,在见到前方有一处亮灯的屋子时,两个人对视一眼,更加放轻脚步,跳过去,轻轻地掀起一块瓦片朝里望去。
里边有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巧了,都是熟人。
其中一个是王钊,还有一个是张堰,另外一个人不认识,尹济桓看他有点面熟,认真想了想,他知道是谁了,是恒山派的苏瑜,李睿的大弟子。
萧淼也认出来了,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青山派,恒山派和武当派,三大门派皆派人来此,肯定是有要事,”说到这里,萧淼回头看着下边的三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莫非是为了我们两人?”
萧淼贴得很近,她的呼吸随着说话轻轻地扫过了尹济桓的耳朵,尹济桓只觉耳根有些发热,他往旁边躲了躲,低低地“嗯”了一声。
萧淼觉得尹济桓有些奇怪,转头想看一眼,尹济桓急忙伸手把她的头掰回去,压低声音说道:“莫要分心,认真看。”尹济桓暗骂了自己一声,这个时候了还在心猿意马。
萧淼闻言,不再乱想,两个人屏息凝神,继续看着下方。
屋内传来王钊的声音:“如今华山派不愿意直接表态,只肯拖住尹济桓、萧淼,不肯协助,我们只能自行捉拿那两个魔头了。”
张堰满脸愤恨之色:“哼,尹济桓、萧淼这两个大魔头,枉费师父的一番苦心栽培,竟对师妹下毒,还趁师父不备,打伤他逃走,当真是狼心狗肺之徒!”
给宋怜玥下毒?打伤宋高义?尹济桓蹙眉听着,这是宋叔叔为了掩护他们离开的说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