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有痣的弟子在下边大声喊道:“请三位少侠稍等片刻,此事需由师祖做出决断,不知三位少侠是被何人绑在了上面,可是有人要与我华山派为难?我等不敢擅自作主。”
康苍听闻弟子的汇报,唇边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两个小子行事倒是刁钻,他冲着门外弟子吩咐道:“你们在外边等候,待老夫沐浴更衣后同去。”
等康苍慢条斯理地收拾停当,缓步来到南天门时,华山派大部分的弟子都已经聚到了这里,望着悬在半空的三人窃窃私语,虽然没有明言,眼中却都带着几分嘲笑。
康苍看到他们三个人吊着的样子,皱眉扫视了华山派弟子一眼,华山派的弟子看见他出来早就立时噤声肃立,他沉声问道:“是何人做得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华山派众人无一人吱声,吕鸿羽心中有些忐忑,上前拱手:“回师祖,弟子等不知。”
这时,远方吵吵嚷嚷地走来了五个人,其中三人正揉着被缚得发麻的手腕,满面怒容。
他们五个人走到近前,看到康苍顿时收声,康苍严肃地看着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三名弟子一听,顿时感觉委屈万分,你一言我一语地昨夜遭遇复述了一遍,康苍强忍笑意,轻咳一声:“原来是尹济桓和萧淼所为,枉老夫昨日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竟如此放肆。”
被吊在南天门的三个人,看到康苍出来了迟迟不下令解救他们,而是在那里东拉西扯,急的不停地“呜呜”着。
康苍这才恍若初醒,大喝一声道:“还不快将三位少侠放下!”
华山派的弟子围观够了,飞身上去,斩断绳索,带着他们三个人跳了下来。
康苍见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状似疑惑地问道:“老夫有一事不明,三位少侠昨夜为何会出现在萧淼的房中?”
王钊三个人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总不能说他们是去刺杀萧淼,嫁祸给华山派吧,还是苏瑜机敏,强作镇定地说道:“昨夜我们三个人去找尹济桓和萧淼,质问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谁知他们二人阴险毒辣,一言不合便要下杀手。”
说到这里,苏瑜的脸上露出愤愤然的表情:“幸得华山派三位少侠的闯入,才使得两个魔头改变主意,只将我们三人吊在这里,否则我们不但性命难保,还要被嫁祸给华山派,当真是卑鄙无耻!”
华山派的弟子看着他愤慨的神情,再配上他们三个人脸上——贱人、卑鄙、无耻六个大字,只觉得滑稽无比,碍于康苍在场,他们不敢大笑,皆低着头,肩头不住耸动。
他们三个人这才惊觉,尴尬地拿出衣袖使劲擦拭着脸上的字迹,只是血迹已干,岂是那么容易擦拭的,康苍威严地扫视一周,止住弟子们地窃笑,示意吕鸿羽和仲孙白带着三个人下去梳洗。
待他们几人离去,康苍看着张堰三个人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难得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众弟子罕见师祖如此开怀,皆露讶色。
片刻后,康苍收起笑容,沉声道:“都愣着作甚?该做什么便去。”众弟子这才散去。
康苍看着远方的明媚晨光,感叹一句:“多年不出关,江湖中真的是代有人才出啊。”
尹济桓和萧淼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两个人起来感觉神清气爽,这一次在华山派如此轻易地就拿到了回春丹也是出乎他们得意料,更兼萧淼小惩了一下青山派、武当派和恒山派的人,心下甚是畅快。
直到踏上去往峨眉派的路途,萧淼嘴角的笑容犹未消散。
萧淼慵懒地斜倚在车厢内,忍不住哼起一首曲子,一首轻快舒畅的小调,萧淼只记得几句。
尹济桓在外驾车,闻声笑问:“阿淼哼的什么曲子?这般悦耳。”
听到尹济桓的问题,萧淼怔了怔,茫然望向上方。尹济桓听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萧淼凝神思索片刻,有些恍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那首曲子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尹济桓迟疑一下,问道:“会不会是你小时候听过的曲子?阿淼,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萧淼的好心情突然消失了,她蹙眉思量片刻,摇摇头:“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等我痊愈后,六岁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苦涩:“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里,毒婆婆说我叫萧淼,是她花了一两银子从一个穷苦的男人手里买来的,那家人实在太穷了,只有把自己的孩子卖了才能活下去。”
尹济桓闻言心里有些难过,他正要说些什么安慰萧淼,萧淼已经接着说道:“都已经过去了,反正我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今能得阿桓这样的知己兄弟,已经足够。”
说着萧淼掀帘露出头来,嘴角微扬看着尹济桓:“阿桓,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是不是?”
尹济桓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他哽了哽喉咙,不敢回头,勾起唇角勉强笑了一下:“自然,我们今生今世都是好兄弟。”
萧淼从身后环住他的肩膀,将脸颊轻贴在他背上:“阿桓,幸好有你。” 三个象征团圆的大红灯笼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曳,映出一片暖光。
说完萧淼拍了拍尹济桓的肩膀,又坐回了马车里,尹济桓神情郁郁地继续赶着马车,眉宇间笼着淡淡愁绪。
这些萧淼浑然未觉,她坐在马车里,拿着糕点吃起来,神情很是悠闲。
过了四日悠闲的日子,两个人途经了桂花坞附近的城镇,默契地都没有提及去桂花坞看一眼。
又走了一日,尹济桓的笑声从外边传来:“阿淼,我有一位故交,在离这里不远的飞鱼寨,我们可要去拜访一下?”
“好啊,”萧淼乐呵呵地说道,“阿桓,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尹济桓想起以前的不打不相识,唇边漾起笑意。
三年前,少年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觉得自己是可以锄强扶弱的英雄豪杰。那年尹济桓方十四,一心想要自己出来闯荡一番,父亲怎么也不肯,他便邀了比自己大两岁的玩伴、爹的徒弟高飞一起偷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