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飞夕不明白尹济桓刚才所为的缘由,只道他们两个人还在闹别扭,含笑为萧淼斟满一杯酒,尹济桓眼明手快,抢先接过酒杯,略带责备地瞪了萧淼一眼,真是少看着她一会儿都不行,转而对阮飞夕抱歉地笑笑:“大哥见谅,阿淼近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萧淼伸手欲夺,一双明眸直直瞪着尹济桓,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暗含威胁:“阿桓,今日是个好日子,得遇阮大哥这般豪杰,岂能不饮一杯以表心意?”
尹济桓坚定地摇头,将酒杯往远处挪了挪:“阿淼,你不能喝酒。”
“阿桓!”
“不可!”
“阿桓!”
“不可!”
眼见两个人越说越激动,金芷月急忙打圆场:“身体不适确实不应该喝酒,尹三弟说得对,飞夕,你也少饮些。”说着,金芷月便将酒坛挪到一旁,阮飞夕只得眼巴巴望着。
尹济桓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挑眉把杯子递还给了萧淼,萧淼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也挑眉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之间暗暗较劲。
这顿饭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吃完了。
吃完后,金芷月给他们奉上清茶,便告辞去照看兰儿了,阮飞夕和尹济桓叙起以前的旧事,聊着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情,一直聊到暮色四合,萧淼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句,听着尹济桓往日轶事,眼中不时泛起笑意。
到了傍晚,阮飞夕留下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用晚膳,尹济桓也不推辞。
席间金芷月带来一位少女,约莫二八年华,长辫垂肩,穿一身翠绿色衣衫,腰插匕首,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如今略有些羞涩地跟在金芷月的后边走着。
金芷月领着她坐在尹济桓的一侧,笑盈盈地介绍道:“这是老郝家姑娘,郝秋云,年方二八,尹三弟,你们年轻人正好说说话。”
尹济桓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郝秋云也有些羞赧,尽量让自己端正地坐着,看他没有反应,主动开口怯生生唤了声:“尹大哥。”
尹济桓有些无措,点点头:“郝妹妹。”只叫了一声便再无下文,阮氏夫妻和萧淼在旁边看着他们,也没有出声,一时十分尴尬。
金芷月急忙轻咳一声,招呼道:“来,不要光说话,吃饭。”
五个人同时拿起筷子吃起来,尹济桓想起以前和桂花坞里的女子相处,只把她们当妹妹,倒也相处得颇为融洽,这次想到金芷月带郝秋云来的目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萧淼在旁边一声不吭,认真地吃着饭,尹济桓偷着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她都视若无睹,尹济桓暗自生着闷气。
金芷月时不时地在尹济桓和郝秋云之间打着圆场,引着他们两个人说话,有时还偷偷地踢阮飞夕一脚,让他帮帮自己,这顿饭就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吃完。
吃完饭,尹济桓暗忖,终于结束了,刚要起身告辞离开,金芷月突然开口:“外面天色已晚,虽然寨子里很安全,但是秋云回去要经过一段暗路,我也有些不放心,尹三弟可否相送一程?”
尹济桓闻言,无奈地笑笑,点头答应,他转头看向萧淼,却见他连连摆手:“小爷不需要护送,阿桓,你好生去护送郝姑娘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尹济桓本意是想让萧淼一同前往,见状,暗恼他不解人意,只得站起来随着郝秋云向外走去。
萧淼目送他远去,也向阮氏夫妇告辞,今夜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他抬头望着天空,心中莫名烦闷,不想回屋,于是施展轻功向寨外走去。
尹济桓与郝秋云保持着距离,两个人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直至她住处前,郝秋云忽然转身,颊染红霞:“尹大哥,芷月姐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我……我想听听你的心意。”说完,她又背过头去,脸颊红扑扑的。
尹济桓不料郝秋云如此直白,他不想伤害她,犹豫良久,喏喏开口:“承蒙姑娘青眼,只是在下心中……已有属意之人。”
“我明白了,”郝秋云心里有些伤心,那晚远远看着尹济桓气宇轩昂的样子,她是有些喜欢的,既然尹济桓无意,她也不强求,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她回头大大方方地一笑:“尹大哥,既如此,我们往后便以兄妹相称吧,我进去了。”
“好。”尹济桓拱手告别,看着郝秋云走进去,急忙转身大步地回去。
尹济桓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犹豫一下,去敲了隔壁萧淼的房门,没有人应声,屋里蜡烛也熄灭了,难道萧淼已经睡了?
尹济桓继续敲门:“阿淼,你睡了吗?我要进来了。”仍然没有声音,尹济桓推门进去,屋里空空如也,看床上被子的样子,萧淼根本没有回来,尹济桓剑眉皱成一个川字,萧淼去了哪里?
尹济桓匆忙满寨子找他,碰到早上一起吃饭的年轻人,询问道:“尹大哥,你在找谁?”
尹济桓脸上难掩焦急的神色,询问道:“你们见到阿淼了吗?”
几个年轻人都摇摇头,尹济桓有些担心,与他们告辞继续去找,找了许久,终于听到一个人说见过萧淼,尹济桓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你在哪里见到的?”
那个喽啰胳膊被抓得生疼,“哎呦”叫了一声,尹济桓讪讪笑着松开手,喽啰一指寨门:“尹兄弟问我这里最近的河在哪?我跟他说往北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看见白水河,他就去了。”
尹济桓松了一口气:“多谢。”拔腿疾步向白水河走去,不到半炷香时间就到了河边,远远地看去,疏疏的林,淡淡的影,萧淼正在河边坐着,河清水冷斯人独坐,竟有一种凄凉寂寞的感觉。
萧淼手里拿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鱼竿似乎钓起了什么,萧淼拉回鱼竿,竟是一只乌龟在鱼线里挣扎。
“既然是从河里把你钓起的,就给你起名叫‘河小桓’吧,”萧淼轻戳龟壳,嘴上气呼呼地说道,“河小桓啊,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太可恨了。”
说到这里,她听见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眉头一挑,继续训着眼前的“河小桓”:“河小桓啊,你看看你,动作这般笨拙,真真气人,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炖了,做一锅王八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