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济桓苦笑着走到跟前,看着萧淼眼前的这只乌龟,它也不是被萧淼钓上来的,是萧淼胡乱扔鱼线,这只乌龟不小心自己缠了上去,如今拼命挣扎,想从鱼线里钻出来,谁知越钻缠得越紧,确实够笨拙的,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他在萧淼身旁坐下,苦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又如何惹了你,让你在这里对着一只乌龟骂我?”
萧淼挑眉一笑,手里继续晃荡着鱼竿,看着那只乌龟挣扎不休:“小爷起的名字不好听么?怎就是骂你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尹济桓无奈一笑,“阿淼,不让你饮酒是为你的身子着想。待你痊愈了,我陪你痛饮三日可好?”
萧淼轻哼一声,指尖戳了戳那只乌龟:“河小桓,当真笨得很。”
尹济桓凝思苦想,恍然道:“是我不该捏你的脸。阿淼,要不……你也捏回来?”说着便将脸凑近几分。
萧淼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在恼什么,见他这般模样,忽然展颜一笑,勾勾手指:“阿桓。”
尹济桓以为他真要捏自己的脸颊,只得闭目等着,不料萧淼屈指在他额上重重一弹,在他皱眉捂着头的时候站起来,扛着鱼竿兴高采烈地往飞鱼寨走去,嘴上大声喊道:“回去炖王八汤喽。”
那只乌龟随着鱼线的晃动,在萧淼的身后一荡一荡,尹济桓与它四目相对,一人一龟皆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回到寨子里,萧淼并未真将那只乌龟炖汤,反而寻来个鱼缸,把那只乌龟放了进去好生养着,日日“小桓”“小桓”地唤着,气得尹济桓牙根痒痒,又发作不得。
三日后,飞鱼寨经过这几日的休整已精神满满,今日准备前往鱼化寨讨个说法,尹济桓和萧淼自然同去相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鱼化寨门口,老郝去叫门,鱼化寨无一人应声,阮寨主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几个壮汉抱着圆木把鱼化寨的门给撞开,只见鱼化寨的男子正手持兵器,面容严肃地守在门内。
阮寨主看着最前边的沈展武寨主,沉声道:“沈寨主,我们是来讨个公道的。”
沈展武冷哼一声:“既然来了,不必废话,白水河就这么大,一河容不得二虎,今日我们便决个胜负,只求诸位手下留情,放过寨中妇孺。”
阮寨主皱眉看着沈展武:“我们飞鱼寨从不杀害女子和幼儿,也不会乱杀无辜。”
沈展武拱手道:“无论结果如何,多谢,开始吧。”
“等一下,”阮寨主犹豫一下,沉声道,“不如我们讲和如何?”
“讲和?”沈展武一愣,他狐疑地看着阮寨主,“你们不计较先前我们暗算你们的事情吗?”
阮飞夕在旁冷冷地一笑:“我们飞鱼寨岂是斤斤计较之辈?白水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你们从此安分守己,白水河足够两寨共存。”
沈展武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连忙将众人请进寨中细谈。
沈展武把阮氏父子请到上座,拱手致歉:“之前多有得罪,我不该听信老二的话暗算你们父子,如今他已经死了,尸首你们也送了回来,我这里郑重地向你们赔礼道歉。”
阮氏父子大度地摆摆手,阮寨主说道:“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吧,我们从此也不再提及,只要你们不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和平相处。”
沈展武感激地连连道谢,阮飞夕提议道:“不过,沈寨主有句话说对了,白水河就这么大,不如我们划个界线,双方都在各自地盘打捞,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沈展武一拍大腿:“阮少寨主这个主意好啊,来人,把白水河的河流图拿来。”
三个人对照着河流图,商量了一个上午如何划分区域,因着鱼化寨挑起事端,害得飞鱼寨不少人受伤,是以他们这次主动把比较好的一片水域给了飞鱼寨,两个寨子就日后的发展,好好地讨论了一下。
萧淼在下边听得很是无聊,偷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到了正午时分,他们终于定好,沈展武不肯放他们离开,执意要请他们吃饭赔罪,阮寨主只得答应下来。
因着人数众多,除了主要的人在膳厅吃饭外,院子里也摆满了桌子,尹济桓和萧淼在外面就餐,萧淼总是不放心,每道菜肴都悄悄检验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招呼同桌的人吃饭。
尹济桓在旁边好笑地看着,压低声音说道:“阿淼,你这般不放心的吗?”
萧淼凑近耳语:“你不觉得这个局面很蹊跷吗?我们一大早怒气冲冲地来找他们算账,结果很快就坐在一起称兄道弟,正午还一起吃饭喝酒。”
尹济桓摇摇头,笑道:“阮寨主一向脾气温和、性情憨厚,自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如果可以不战就讲和,飞鱼寨的弟兄免去流血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萧淼仔细思考了一下,感叹道:“这倒也是,阮寨主的胸襟,非常人可及。”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这么轻易地忍下被暗算杀害之仇的。
尹济桓笑一笑:“鱼化寨这次偷袭不成,损兵折将,已经是吃了大亏,这次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也不敢轻易地招惹飞鱼寨,从此和平相处,才是阮寨主想看到的。”
两个人压低声音边吃边聊,把这次的事情讨论了一番。
吃饱喝足,飞鱼寨的人都回了寨子,寨中的女子皆担忧地站在寨门口等着他们,见他们毫发无损地回来很是高兴,阮飞夕接过金芷月怀里他们的女儿——兰儿,和她一起笑着进去了。
萧淼本来和尹济桓走在后边,突然惊叫一声:“坏了!”
尹济桓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忘了给小桓买吃食。”萧淼叹息一声:“我得去镇上一趟。”说着转身向外跑去。
尹济桓闻言脸色铁青,犹豫一会儿,还是和飞鱼寨的弟兄说一声后跟着她走了:“我陪你同去。”
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们一路拌着嘴往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