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济桓心头一暖,不再多言。二人身影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向青山派潜去。
他们来到宋高义的院外,二人摘去易容面具,尹济桓上前轻叩门扉。
“何人?”屋内传来宋高义警惕的声音。
尹济桓压低声音:“宋叔叔,是我。”
门扉立刻开启一道缝隙。宋高义见是他,面现惊色,急忙将他们二人让进屋内,又谨慎查看门外,方才掩门。
“济桓,你怎能如此冒险前来?”宋高义语气凝重,目光扫过一旁静立的萧淼。
“听闻武林大会之事,特来一问。”尹济桓直言。
宋高义凝视他片刻,缓声道:“阿恒,在你眼中,宋某便是那等不顾及兄弟情义、两面三刀的小人么?”
“不是,宋叔叔,侄儿绝无此意!只是……”尹济桓匆忙解释道。
宋高义摆摆手,制止了尹济桓的话语,他欣慰地看着尹济桓,言辞颇为恳切:“既然阿恒没有误会我,多余之言不必说,宋某都明白。此番举办武林大会,实属无奈。武当、峨眉接连施压,要我青山派给个交代。我知道阿恒你是为了救萧少侠,情非得已,然宋某非独身一人,身后尚有一个偌大的门派,诸多事情,身不由己……”
尹济桓感激地看着宋高义:“宋叔叔的苦心,侄儿都明白。”
萧淼此时忽然出声,语调清冷:“宋掌门,只单单为了对付我们二人,便如此兴师动众地召开武林大会?我二人何德何能,当得起如此‘厚待’?”
宋高义双眉紧锁,沉声道:“是峨眉派的云仰师太提议召开武林大会,她已认定你二人乃中原武林的心腹大患,若放任不管,必成下一个祸乱江湖的大魔头。”
萧淼嗤笑一声:“这个老尼姑,倒真是抬举我们。”
“如今我召开武林大会仅是权宜之计,”宋高义恳切劝道,“听我一句,你们还是暂寻个僻静处避避风头,待此事淡去,再从长计议。济桓,务必小心。”
尹济桓恭敬地说道:“多谢宋叔叔提点,侄儿会斟酌,既然事情的缘由已经清楚,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尹济桓两个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山派,廊下阴影中,康苍老谋深算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回了厢房。
第二日,武林大会再次召开,今日这天愈发阴沉,黑云压顶,眼看一场大暴雨就要下下来。
宋高义率先开口:“此次召开武林大会,一为替四大门派及诸位遇害的英雄讨个公道;二为问出焚骨宗下落;三望规劝尹济桓、萧淼二人迷途知返,与魔教划清界限。”
通正平捋着洁白的胡须,怒气冲冲地说道:“‘规劝两个人迷途知返?’他们两个人短短数月,杀害武林同道数十人,岂是几句规劝便能了事的?”
云仰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通老妖这话说的却是不错,尹济桓和萧淼两个人在峨眉派为非作歹,抢我派丹药伤我派弟子,岂是一句‘迷途知返’就能轻轻揭过的?”
石政祥出言好生劝道:“诸位,那日焚骨宗外,我曾与尹济桓、萧淼二人有过接触,他们二人绝不是那种无恶不作之徒,其中恐有误会,何不寻他二人前来,当面对质澄清?”
陶觅翠坐于石政祥身侧,随着石政祥的话连连点头赞同。她今日着一袭鹅黄长裙,发鬓上依然戴着那个粉色的芙蓉玉簪,那是当年成婚时石政祥所赠,是以她一直颇为珍惜。
暗处,萧淼凑近尹济桓,附耳低语,温热气息轻轻拂过他颈侧:“这蒙阴门门主夫妇,倒还算明理之人。只可惜焚骨宗那日他们顾虑太多,没有坚持下去,不能完全行正义之举。”
尹济桓只觉耳根微热,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庞宏泽拍案而起,怒喝道:“什么误会?他们两个大魔头打伤我武当多少弟子,更夺走我派所有的无极丹,此仇不共戴天!武当派誓要与尹济桓、萧淼两个魔头不死不休!”
台上忽传来一声清脆嗤笑。只见张芸灵刮着脸颊,吐了一下舌头:“羞也不羞?堂堂一个武当派,举全派之力都奈何不了两个人,还好意思在此嚷嚷。”
庞宏泽勃然大怒,瞪向张芸灵,眼睛瞪得像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似的,他刚要开口叫骂。台下传来一道沙哑嗓音:“灵儿,你怎的还是如此胡闹?”
张芸灵闻声脸色大变,她慌忙将凳子挪到苗冠身旁,怯生生地望着台下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个人脸色蜡黄,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手上拿着一根竹竿,他皱眉看着张芸灵继续说道:“灵儿,也该闹够了吧,快下来。”
张芸灵紧紧抓着苗冠衣袖,抿唇不语,苗冠冷哼一声:“宋长老,灵儿既代表丐帮坐于此位,何来胡闹之说?”
丐帮九袋长老宋景鹏沉着脸道:“苗长老,灵儿年方十一,如何能代表丐帮?天下英雄在此,莫要让人看了笑话。灵儿,快下来。”
苗冠冷冷地看着宋景鹏:“灵儿乃上一任丐帮帮主的女儿,怎无资格?宋景鹏,你妄图控制灵儿以夺取丐帮大权,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众人哗然,方才知道丐帮如今是这样的形势,怪不得最近江湖中很少见到丐帮的人出来走动。
苗冠继续说道:“丐帮祖训,打狗棍传于谁,谁便是帮主。如今张帮主既将打狗棍传于灵儿,她便是当今丐帮帮主。有异议者,便是违逆帮规!”
宋景鹏及他身后的丐帮弟子虽面有不甘,却无从反驳——丐帮帮规确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亦不敢硬抢。
宋景鹏冷哼一声:“我与张大哥相交数十载,情同手足。他如今不幸练功走火入魔而逝,灵儿年幼,我暂代帮主之位,照料她成人后再行归还,乃情理之中。你如今诱骗灵儿与我作对,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