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佛公司顶层的玻璃幕墙外,夕阳正将金黄市的天际线熔铸成一片沸腾的血色,残阳穿过玻璃折射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像极了二十年前某场未分胜负的对战留下的伤痕。
天明推开最后一道安全门时,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楼层里荡出回音,他掌心沁出的汗在萨格罗斯的甲壳上蹭出细碎的水痕,而那对镰刃在应急灯的冷光下泛着蓝幽幽的锋芒,每一道刃纹里都藏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真是令人怀念的场景。"
阴影中传来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檀木,低沉里裹着陈年的铁锈味。旋转椅带着液压装置的轻响缓缓转动。
他指尖敲击扶手的节奏忽然加快,笃、笃、笃,像极了三十年前那场对战中,计时器走向终结时的心跳声。
"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也是这样站在对立面。"他抬起眼,虹膜里映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目光锋利如刚淬过火的手术刀,"天成那家伙...现在还好吗?"
天明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萨格罗斯的镰刃轻轻抵住他的手腕,像是在传递力量。"老爹那家伙说过,若是见到你,代他问好——"他顿了顿,大声吼道,"然后全力击败你!"
萨格罗斯的镰刃骤然展开,刃尖划破空气的啸叫里,混着玻璃幕墙轻微的震颤。
坂木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楼层里撞出回声。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陈旧的硬币,黄铜表面被岁月磨得发亮,正面的风速狗图案早已模糊,只剩奔跑的轮廓还倔强地凸起着,背面的精灵球标记裂成蛛网,像极了当年那场被中断的对战留下的遗憾。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将硬币弹向空中,金属与空气摩擦的轻响里,藏着二十年前的呐喊,"我和天成第一次对战时的赌注。"
硬币落入坂木手掌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一只波波,他忽然攥紧拳头,指骨泛白:"这硬币见证了我和他的过往,也将见证今天的胜负。"
"你父亲总说宝可梦与训练家的羁绊才是力量,"坂木的指尖在硬币边缘摩挲,刮痕硌得指腹发麻,"可是我追求的是绝对的实力。二十年过去——"他猛地摊开手掌,硬币在灯光下旋转,"让我看看他的儿子,他走的是什么道路吧!"
一旁的助手慌忙递上银色手提箱,金属锁扣弹开的瞬间,四个精灵球在箱内泛着微光。助手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困惑:"坂木大人,为什么...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鬼,放任不管也没事吧?"
坂木捏起最左侧的精灵球,球身的冷意透过指尖传来。"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他看向天明,目光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我当然不会在意。可这小鬼偏偏是那个家伙的儿子,既然如此,我便帮他操练操练。"
精灵球抛出的弧线划破空气,白光炸开的瞬间,尼多后庞大的身躯压得地板发出呻吟。它蓝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每一片鳞甲边缘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额头上的尖角沾着暗紫色的毒液,粗壮的四肢踏在地面时,能看见水泥表面蔓延开的细纹。
"尼多后,毒菱。"
坂木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一份旧文件。尼多后低吼一声,尾刺上的毒囊轻轻颤动,无数细小的毒刺带着紫色的荧光如雨般洒落,落地时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在地面织成一张闪烁的毒网,将萨格罗斯的移动空间死死锁在中央。
天明的瞳孔骤然收缩:"萨格罗斯,清除毒菱——用双刃刀光!"
萨格罗斯的双刃在胸前交叉成十字,骤然旋转的瞬间,掀起的气流形成一道绿色的漩涡,毒刺被卷得漫天飞舞,撞在玻璃幕墙上发出密集的脆响。但就在萨格罗斯维持旋转的间隙,尼多后的瞳孔闪过一丝厉色——
"大地之力!"
地面突然像被巨手掀起的地毯,裂开的缝隙里喷涌出土黄色的能量,冲击波带着碎石直逼萨格罗斯!萨格罗斯凭借复眼捕捉到气流的变化,侧身跃起的瞬间,前足在墙壁上蹬出三道浅痕,堪堪避开冲击波的核心,但飞溅的碎石还是擦过它的背甲,留下几道白痕。
"毒击。"
坂木的声音刚落,尼多后的拳头已裹挟着暗紫色的毒液冲来,毒液在拳锋处蒸腾起细小的雾霭。萨格罗斯迅速架起镰刃格挡,金属碰撞的炸响里,能听见毒液腐蚀镰刃的滋滋声。
锵——!
萨格罗斯被巨力震退数步,后足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镰刃上残留的毒液正顺着刃纹往下滴,落在地板上蚀出一个个小黑点。
"力量差距太大了..."天明咬着牙,尝到一丝血腥味,他能感觉到萨格罗斯传递来的疲惫,镰刃的颤抖正透过手臂传入他的掌心。
坂木的目光扫过萨格罗斯微微下垂的镰刃:"你的萨格罗斯速度不错,但尼多后的防御和力量是压倒性的。"
萨格罗斯的复眼突然闪过一道绿光,它微微压低身形,前足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想近身?"坂木挑眉,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尼多后,守住。"
尼多后迅速架起双臂,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展开,表面流动着如水波般的光泽。但萨格罗斯并未突进,它突然蹬地跳起,镰刃在墙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借着反作用力在空中转了个圈——
“跳到尼多后的背后!”
萨格罗斯如绿色闪电般掠过,镰刃带起的气流吹起尼多后颈后的鬃毛。
“精神利刃!”天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萨格罗斯的双手凝聚起浓郁的精神能量,像两把透明的弯刀,狠狠劈向尼多后毫无防备的背部!
"什么?!"坂木的瞳孔微微放大。
尼多后发出一声痛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但厚重的甲壳还是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它怒吼着转身,右臂带着风声砸向萨格罗斯,拳风掀起的气流吹得天明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萨格罗斯勉强侧身闪避,但拳头的余波还是擦中它的肩甲,它踉跄着后退几步,镰刃拄在地上才稳住身形,复眼的光泽明显黯淡了几分。
"就是现在!"天明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暗袭要害!"
萨格罗斯猛地抬头,复眼重新亮起绿光,双刃泛起浓郁的暗色能量,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向前突刺!尼多后仓促间转身防御,但萨格罗斯的镰刃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刺入它胸腹处两块甲壳的缝隙——
"吼——!"
尼多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单膝跪地,地板被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的呼吸沉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浓浓的疲惫。
坂木沉默地看着尼多后颤抖的身躯,几秒钟后,他按下了精灵球的按钮。红光包裹尼多后的瞬间,他开口道:"不错的战术。"
萨格罗斯的镰刃抖得更厉害了,绿色的甲壳上沾着不少灰尘,显然已体力耗尽。天明伸手轻轻按在萨格罗斯的头上,能感觉到它急促的呼吸。
"我们赢了...但只是这一局。"
坂木转身走向出口,黑色的西裤在破碎的玻璃上扫过,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告诉天成,下次我会亲自去拜访他。"
但就在这时,右侧的墙壁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混凝土块像雨点般落下,一个令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穿透烟尘传来:“不用等下次了,我现在就来了。”
天成到了。天明的耳膜被这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弄得嗡嗡作响,他看见坂木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震惊,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一道身影破墙而入,下坠的气浪掀飞了所有悬浮的尘埃,冠军披风在落地瞬间如羽翼般舒展,露出其下锃亮的黑色战靴,靴底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他身下的暴飞龙正展开宽大的翅膀,黑色的瞳孔里满是警惕,死死盯着坂木。
"看来..."
天成的左手正握着通讯器,屏幕上还残留着联盟紧急热线的挂断界面,右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
“我赶上了末班车。”
天成回头看着天明,对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真不愧是我的儿子!有我当年的风范,不过现在我有点私事想和坂木谈谈,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天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坂木,最终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萨格罗斯的背,带着它退到墙角的阴影里。坂木看着天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丝缝隙:“天成,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天成解下红色的披风,随手盖在旁边破损的数据终端上,披风的一角垂落,遮住了屏幕上闪烁的乱码。"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啊?"他的目光扫过坂木腰间那枚带着明显刮痕的旧精灵球,球身的金属外壳早已失去光泽,"你的大针蜂还好吗?当年它的毒针可是差点让我的螳螂彻底退休。"
坂木的手指在那枚精灵球表面轻轻摩挲,指腹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刮痕——那是当年被天成的飞天螳螂劈开的痕迹。金属外壳映出他微微扭曲的倒影,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个战败的午后。"留在常磐了。"他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想用你那只老螳螂再打一场?"
天成的右手下意识按向左臂,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淡粉色疤痕,形状像极了大针蜂的毒针。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指尖在疤痕上轻轻敲了敲:"我的英卡洛斯...现在在白银山特训。它说想等你有空了,再堂堂正正打一场。"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只有天明和萨格罗斯在一旁的沉重呼吸声,以及暴飞龙偶尔扇动翅膀的风声。夕阳透过破洞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长长的光柱,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像是在无声地计数。
"下次吧。"坂木整了整领带,指尖划过领结时顿了顿,"我的大针蜂这次也没带在身上。"
天成的笑声突然响起,洪亮得惊飞了窗外电线上停歇的一群波波,它们扑棱棱地飞起,在血色的天幕下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还是老规矩?螳螂对蜜蜂?"
坂木走向紧急通道,破碎的玻璃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当年对战结束时,计时器归零的提示音。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渐渐吞没了他后半句话。但天明分明看见,坂木走到通道口时,忽然侧过头,用口型补完了三十年前那场中断对战的约定:
"既分高下..."
而此时,在西尔佛公司外的天台上,有两个人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晚风掀起娜姿的发梢,她白色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娜姿疑惑地看向玄心,瞳孔里映着远处顶层的灯光:“老师,为何不让我出手?刚才明明是最好的时机。”
玄心的僧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背后的钢筋融为一体,腕间的佛珠却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望着天成从窗口跃出的身影,暴飞龙的翅膀在夕阳下划出白色的轨迹,嘴角浮现出莫测的微笑:"蝴蝶振翅时,每个人都想知道他会不会引发一场海啸,我也不例外。现在看来,这场风暴只会比三十年前更烈啊。"